那是一個非常乾燥的冬日晚上,乾燥得好像快要起山火了。

這樣的一個夜晚,富哥和東叔都沒有閒在碉堡裏胡混,而是早早吃過晚飯就跑了出去,爬到碉堡頂上站崗。他們生怕一旦那裏發生山火,麥景陶被山圍繞,他們倆一定跑不掉。且他們都知道,不幸被燒傷或死,這人命上的損失還算了,麻煩是若這山火蔓延到山下的蓮麻坑,不消一刻就可以一併燒過境。到時中方萬一借勢為難港英政府,那種國與國之間的外交風波可不是他倆這種庶民可擔當得起(事實上,1967年,沙頭角中英街就發生過大陸民兵槍戰香港警察,事件共造成6死20傷。)

「你守東,我守西,就這樣。」東叔收起平日嬉皮笑臉。他們守東西而不是守南北,是因為他們當下的要務是觀察香港這邊的境內有沒有山火。也就是說,當晚,他倆是背對着深圳。二人就像農民般手握撲火掃把站在碉堡頂,他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如見哪裏有火光,就即刻衝過去撲滅。可那天,二人守了一整夜,都沒有遇到任何山火,而是另有其物。

事情發生在他們開始站崗後的四小時,剛過凌晨。

也許是被蚊子咬,東叔忽然覺脖子後癢,轉身用手一抓的瞬間,他突然看到的畫面,使他愣住了。

東叔咬着牙籤,手指遠方:「你看那邊,那是甚麼?」東叔指的方向正是山下河流以北,往深圳的方向。富哥轉身一看,只見深圳方向的一片平原,本來該是黑漆無光的空曠荒地,此時此刻,居然是一片螢光藍。

就像有人把一桶工業用顏料傾瀉地上,整個可以稱之為深圳的區域範圍,此刻都綻放着奇異的青藍。那顏色明亮卻毫不刺眼,因為面積太大,就連深圳上空的一片天也彷彿被熏染了,散發着光彩。該怎麼形容呢?那畫面就像只會在冰島或瑞典等北歐國家才會看到的北極光,將那種奇幻的顏色乘以十倍百倍,堆滿整個地平線,那就是了。

「這是甚麼一回事?」良久,富哥禁不住問。「遍地都是,大陸在搞甚麼飛機?」東叔吐出牙籤,不以為然:「管它甚麼,先報告。」富哥點頭,快速跳下站崗,回到碉堡裏去打電話。(聽到這我不禁打斷:「遍地都是,會不會是某種夜光植物?或是工業廢料污染?」富哥聽到問題只是搖搖頭,自顧自的繼續說下去。)

當時富哥進入碉堡,第一時間就是往守衞室的大木頭去找電話。富哥拿起聽筒,想撥轉號碼時,某把嚇人的女人聲,即字正腔圓地說着話。

「這裏是新秩序廣播電台,以下作出數字廣播:87,11,31,23,45,33,76,69,56……」

富哥嚇呆了,手指忘記撥出。「怎麼回事,怎麼連電話也有?」富哥掛下耳筒,再拿起聽,廣播依然。「慢着!這聲音重疊,好像有兩把聲音同時在講的樣子—」富哥回頭,發現不知從何時開始,碉堡內那台原子粒收音機也在廣播着同一聲道。「99,44,32,75,4,26,15……」

太詭譎了。富哥立刻往外跑,想回到站崗處告訴東叔。豈料,與此同時,東叔的聲音已先發制人。

「阿富!立即出來!『他們』要來了!」

富哥聽着那數字廣播,呆了一呆。

他們?哪個他們?

(待續)

Pizza

新進網絡小說寫手;喜歡看故事,喜歡講故事;著有懸疑長篇《那夜凌晨,我坐上了旺角開往大埔的紅v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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