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中拾遺：光環

那家外國連鎖時裝店終於正式開幕，門口仍然有半裸肌男銅像般站樁，讓早前錯過被抱被吻沒機會趕得及上前捏胸合照的男女繼續興奮，我避過那些表情怪異猶如狂歡節裏附魔狂拍的男女，逕自擠上樓梯。人太多固然讓人受不了，然而更教人受不了的卻是店裏烏燈黑火，音樂強勁，吵鬧一如夜店，所有射燈都不是為了照明用的，而是打在商品之上，店舖衣服選擇不多，卻陳列得如藝術品一樣精緻，放得高高的，射燈下教人迷惑仰望，我一邊揉着痠痛的頸項，一邊記起早前雜誌報道這家店在外國屢遭投訴歧視，曾經在品牌另一支線工作的員工爆料說，他們就是要求員工要隨節奏起舞，裝成很Hyper的樣子，那些射燈與強勁音樂都是為了讓人感到商品的神聖魅惑，讓他們好想買回家擁有，成為他們的一分子……

大概天生就是絕緣體，所以我對這些群眾所瘋狂的都一直興趣缺缺。我試過多次努力投入，跟大家湊熱鬧去，最終也只能同情地理解他們着魔瘋狂的客觀原因，自己卻無法投入，只因經歷至今看過太多鍍金與造神的過程，加上天生就擁有容易看穿的陰陽眼，知道一切夢幻不過是水晶膠加雙氧水的特技，再閃亮的光環也只是從你口袋裏提款的掩眼法，教你頸痠的唯一目的就是讓你的血液不那麼容易上到腦部，阻礙你正常思考。頭上除了藍天，還有甚麼好仰望的？抽離不是因為有型，只因看透內情，故只好無奈認命，做個除了清醒外苦無選擇、難以與眾同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