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搞作: 節日倒數症候群(2/2)

葉醫生一鼓作氣發表了他驚人的醫學新發現,等待光線那頭傳來的最高指示。會議室維持著令人窒息的死寂空氣,兩、三秒後,驟然爆出此起彼落的訕笑聲。

「哇哈哈!葉醫生,你是來搞笑吧!」「那叫甚麼來着?節日倒數症候群!笑死我了!」「是醫學會那邊請你回來搞氣氛,紓緩會議壓力的吧!這個好笑!辛苦了!」「再說一個!剛才我沒聽見,再說一個笑話!」

面對滿堂大笑(就連剛才打鼾的禿頭醫生,現在也在掩嘴附和),葉醫生還沒懂得去意興闌珊,他已再次點擊滑鼠。拍答一聲,投影機照出一幅更龐大的時間圖表。

「各位!請聽我講!事實上,何志武並不是唯一有如此癥狀的病人,連同他和陳嘉敏在內,我總共有十九個病人有類似癥狀,年齡層從十六歲延伸至六十歲。對他們來說,節日倒數彷彿起了美沙酮的緩解功效,久而久之產生成癮性,參加倒數的頻率會愈來愈高。更最要是,我相信『節日倒數症候群』是個高度傳染的疾病,根據這裡的圖表,不消一年,香港受感染者便會激增至一百八十萬個——也就是說,每四個香港人中便會有一個是腦殘般的倒數狂熱愛好者!」

葉醫生說得聲嘶力竭,激動時更使勁拍桌子,這不禁叫坐在最中間位置的醫師公會主席皺眉:「葉醫生,好吧,我姑且相信你不是來搞笑,而是認真mode的向我們報告此事。這『節日倒數症候群』……假設它真正存在,那又怎樣?對社會有任何影響嗎?用得着我們去管嗎?」

「當然有影響!」

葉醫生瞪大雙眸,手持續在抖:「天啊!對社會有極大負面影響!節日倒數不僅是倒數般簡單,而是整個社會的病態發展!你看,何志武還只是個壽司學徒,每月薪金不夠八千塊,可他一個禮拜內連續倒數兩次,兩個人食飯買禮物交通費甚麼的,已花掉他四千塊!這不叫病態叫甚麼?」

「可是……」瘦削醫生遲疑舉手:「聖誕節、新年元旦本就是這樣啊!普天同慶嘛。」

「買禮物可以,食聖誕大餐可以,但為啥要該死的倒數?只是一個節日的來臨,有必要嘛?這城市幹嘛了,從甚麼時候開始是如此病態的?你會倒數農曆新年嗎?你會倒數端午節、中秋節、重陽清明嗎?不會!那為何要倒數聖誕?當中還有很多不是基督或天主教徒!那為何要倒數?耶穌生日關你們甚麼事?你隔壁一個不認識的B仔生日,你們會整棟大廈上下為他倒數慶祝嗎?荒謬!」

看到葉醫生的激動演說,整間會議室愣住了,不懂如何反應。未幾,醫師公會主席尷尬乾咳:「那你想怎樣?」

「立項、醫師公會同意撥款研究、成立關注小組、通知衛生署、知會公眾、認清病毒來源、看看社會內的主流廣告有否潛意識暗示等,從而確定病毒到底是人為還是天然!」葉醫生連眼都沒眨。

接著,會議室再次墜進沉默,整張會議桌的白袍醫生都圍成一圈,竊聲討論。兩分鐘後,醫師公會主席再次抬頭,意味深長的看著葉醫生。

「我們有結論了。」他的眼神堅定。

「謝……謝謝!」葉醫生激動得快要流出眼淚,這會是他事業的最高峰。

「我們二十位資深醫師上下同意,把你這瘋子的會員資格取消,永遠不得再踏進這棟大廈。同時,你的診所亦會被列入醫師公會的黑名單,列為『不鼓勵求醫地點』,你好自為之吧。」說罷,主席即轉身離開會議室,尾隨二十個資深醫師。

剩下,站在屏幕前的葉醫生。

幸好,歷史終令葉醫生沉冤得雪,就在會議的整整一年後,一如葉醫生預料,香港出現愈來愈多的節日倒數狂熱愛好者。不論是最正統的聖誕元旦,或是較新穎的農曆新年、中秋、端午、重陽、清明、甚至是盂蘭節,每四個香港人便會有一個湧到尖沙咀廣東道,參加附近商場舉辦的倒數活動,興高采烈看台上明星載歌載舞。至於葉醫生本人?下個節日,或許你也會在廣東道見到他。

5、4、3、2、1、Happy New Year!

(全文完)

Pizza(逢周六、日見刊)

新進網絡小說寫手;喜歡看故事,喜歡講故事;懸疑長篇《那夜凌晨,我坐上了旺角開往大埔的紅van》熱話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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