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2/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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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迅投槍:神魔有人情精魅通世故

虎年春節,我正在街頭散步,突然聽到有人喊:魯迅先生,浙江省投資拍攝的新版《西遊記》正在播放,頗有新意,你不去捧捧場嗎?既然是故鄉拍的戲,當然不能錯過。一看之下,果然有新意,用時髦語來說是很「雷人」,例如:

唐僧師徒四人皆有感情戲,還有床戲。唐僧當然是「人見人愛」,受到所有女妖精的青睞;孫悟空跟蜘蛛精搞上了,還跟哪吒三太子有「斷背」嫌疑;沙僧也被女妖撲倒,還擱上一條玉腿;最好色的豬八戒,變身鯉魚躍入池中,在女妖腿間鑽來鑽去,大吃豆腐。是啊,現在一切都講「人性化」,沒有纏綿戲,沒有武打,就沒有票房價值。再說唐僧師徒都是人,難道就沒有七情六慾?前幾天有報道,台南縣有個和尚偷女性內衣,躲進禪房自瀆;至於內地和尚駕名車、戴名錶,入世又出世,早已見怪不怪,習以為常了。

我還看到,戲中佛祖如來的身邊,全是美貌的女菩薩,令人聯想起過去皇帝「後宮佳麗三千人」。表面上看,這是對佛祖不尊重,但想想也覺釋然,譬如那些當官的看似道貌岸然,背後還不是亂搞婚外情,包養情人無數,若不是淪為階下囚,誰知道其私生活是那麼的糜爛。

對白骨精的處理也頗有新意,一改其陰險狡詐、兇狠毒辣的形象,而成為一個純情好妖怪。她之所以想吃唐僧肉,並非為長生不老,而是為情所困──白骨精愛上一位王子,怕自己不夠漂亮,而唐僧肉則有美容之功效。女為悅己者容,為愛殺人,現實中並非鮮見。

《西遊記》反映社會現實

白骨精的下場最可憐,她是唯一死於孫悟空棒下的妖精,原因是她特立獨行,沒有天庭大人物替她說話求情。其他妖精就不同,不是某菩薩的侍童,就是某大仙的走獸,因為領導監管不周,偷偷下凡為害,而每當孫悟空舉棒欲殺之際,其上司就騰雲駕霧而來,懇求棒下留人,將牠們救走。可見無論是道教的天庭,還是佛教的西方極樂世界,都不能免俗,如同鏡子一般,是人世的反射。

我在《中國小說史略》中指出,《西遊記》「諷刺揶揄則取當時世態,加以鋪張描寫……故雖述變幻恍惚之事,亦每雜解頤之言,使神魔皆有人情,精魅亦通世故」。新版《西遊記》採取同樣手法反映社會,諷刺現實,雖然荒謬,但頗能逗人一笑。

周紹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