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緒十二年十二月十四日，即一八八七年一月七日，回國不久的曾紀澤與總理衙門大臣及各部尚書，向駐京各使館的外交官道賀新年。當他進入日本公使館，見到日本駐京公使鹽田三郎及中島雄等其他使館人員時，首先說了句「Happy New Year」。

這是鹽田頭一趟在京城聽到清廷官員用英語向他道新年，也許是有史以來在京城裏的頭一趟。雖然與曾紀澤同來的總理衙門及其他各部官員大多不知道曾紀澤所說的英語是甚麼意思，但他們都認為，在東洋人面前說洋話總不是一件好事。這些官員後來通過翻譯弄明白曾紀澤說話的內容，明明只是一句新年祝語，也引來滿朝大臣的嫉視，說他胡來，指摘他「對外人過於親密」。

這件小事無非是茶杯裏的風波，不過，當年的大臣就是持有這麼一種陳舊觀念。事實上，曾紀澤一句「Happy New Year」又如何扯上國格？這只是觀念上的問題，遠遠談不上尊嚴。

我倒認為，與人交往，妄自菲薄自然無益，盲目自大也於己不利。這種無知的守舊觀念，其實是阻礙任何一個朝代進步的動力。日本人中島雄在《隨使述作存稿》有幾句感嘆，可用來形容守舊不與時並進的可怕：「眾蚊威雷，積羽沉舟，誠可畏哉！」

祖宗之法可以改

我在延安整風的時候，發表過一篇《反對黨八股》，我最看不起只講大話空話的人。時代是要進步的，「一心評宇宙文章」的林語堂有幾句話甚得我心：「我向來不勸人做文人，只要做人便是……文做不好有甚麼要緊？人卻不可不做好……既做文人而不預備成為文妓，就只有一道：就是帶一點丈夫氣，說自己胸中的話，不要取媚於世。」

法家有道：「古之無變，常之毋易，在常古之可與不可。」要言之，古訓常規是否可以改變，要根據實際情況決定，切勿開口閉口「祖宗之法不可改變」！大家新年好！虎年大發財，Happy New Ye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