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年還提倡組織讀書會。我說讀書會有兩個好處：一、一個人買書看，出一元錢只看得一元錢的書，若合五個人乃至十個人組織一個讀書會買書看，每人出一元錢便可看得十元錢的書，經濟上的支出很少，學問上的收入很多；二、中國人的「關門研究法」，各人關上各人的大門躲着研究，絕不交換，絕不批評，絕不糾正，實在不好。最好是邀請合得來的朋友組織一個小小讀書會，做共同的研究。一個人讀了一本書，一定有好多的心得，或好多的疑問，兀自想要發表出來，或辨明起來，有了一個小小的讀書會，就有了發表或辨明的機關了。

讀書時，可將名言警句抄錄，以便研究。我就記過曾國藩的「八本」主義：「讀古書以訓詁為本，作詩文以聲調為本，養生以少惱怒為本，事親以得歡心為本，居家以不晏起為本，立身以不妄語為本，做官以不要錢為本，行軍以不擾民為本。」其中「做官以不要錢為本」就是彌天大謊，他根本是大貪官，其日記記下了受賄納賄的過程。到了今天，仍然找不到一個做官不要錢的人。

無錢買書向老師乞討

我年輕時，沒有太多錢買書，於是寫信向黎錦熙老師討書。我寫道：「我對於學問，尚無專究某一種的意思，想用輻射線的辦法，門門涉獵一下。頗覺常識不具，難語專攻，集攏常識，加以條貫，便容易達到深湛……文字學、言語學和佛學，我都很想研究，一難得書，二不得空時，懈怠因循，只好說『今日不學又有明日』罷了。希望先生遇有關於言語文字學及佛學兩類之書，將書名開示與我，多餘的印刷物，並請賜寄。」從此黎先生給了我許多書，我讀得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