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三年我這麼寫：「人們又常常說：『升官發財。』其實這兩件事是不並列的，其所以要升官，只因為要發財，升官不過是一種發財的門徑。所以官僚雖然依靠朝廷，卻並不忠於朝廷。吏役雖然依靠衙署，卻並不愛護衙署，頭領下一個清廉的命令，小嘍囉是決不聽的，對付的方法有『蒙蔽』。他們都是自私自利的沙，可以肥己時就肥己，而且每一粒都是皇帝，可以稱尊處就稱尊。有些人譯俄皇為『沙皇』，移贈此輩，倒是極確切的尊號。財從何來？是從小民身上刮下來的。小民倘能團結，發財就煩難，那麼，當然應該想盡方法，使他們變成散沙才好。以沙皇治小民，於是全中國就成為『一盤散沙』了。」

在香港當官真好，升官更是立竿見影地發財，不必絞盡腦汁貪污，陳德霖一升官就有年薪六百萬元了，你服不服？這叫制度！又叫「高薪養廉」；若不高薪，官員們不好好做事，只會每天想辦法貪污，對你我都沒有好處。所以，把巨額公帑堆到陳德霖身上，金管局就會乾淨，至少他本人不必貪污已可家肥屋潤。

孔子說：「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其實最難養的還是官。我以前寫女人時說：「她們從閨閣走出，到了社會上，其實是又成為給大家開玩笑、發議論的新資料了。這是因為她們雖然到了社會上，還是靠着別人的『養』；要別人『養』，就得聽人的嘮叨，甚而至於侮辱……拿一匹小鳥關在籠中，或給站在竿子上，地位好像改變了，其實還只是一樣的在給別人做玩意，一飲一啄，都聽命於別人。俗語說：『受人一飯，聽人使喚』，就是這。」陳德霖和譚志源能不能獨立自主呢？當然不能，兩人都得聽命於別人，給別人做玩意。大家看看那個任志剛，顯然要獨立自主，不願聽命於別人，不願給別人做玩意，也就不得不在精力極為充沛之時「告老還鄉」。他若低聲下氣，委曲求全，我敢保證，他還可在香港金管局繼續叱咤風雲至少十年。

期望陳德霖奉公守法

陳德霖和譚志源，今後每天都要聽別人的嘮叨，兩人一定要學會唯唯諾諾，點頭哈腰……這是為官之道、護身之道。「不聽老人言」，一定會「吃虧在眼前」，我幾十年來閱官無數，當然知道這個「行業」有多兇險。我給兩人出主意，並不是要教兩人禍國殃民，而是要兩人明哲保身，盡可能不做壞事，只做好事。對於當官的，我們不必寄予太大期望，只能要求他們奉公守法也就足夠；錢多了，希望他們做點善事，救救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