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還是非常看得起香港的男人，不會為財死，也不會為色亡。有的男人好色的程度，遠勝於西門慶。你看那西門慶，所愛的女人都是絕代佳人，潘金蓮、李瓶兒、龐春梅……哪一個不是國色天香？香港有的男人，連年近古稀的大富婆也愛得如癡如醉，愛她的花容月貌，愛她的億萬財富，連她那染了污穢之物的內褲也愛不釋手，這正像四百個精英人士所發表的《香港再出發宣言》所說：「愛的偉大之處在於感情的付出，承擔的精神。」你若愛十七歲的少女，這愛不夠偉大，因為任何人都可做到；若四、五十歲的你愛七十歲的老太婆（不是一般的愛，而是顛鸞倒鳳的愛情），那就十分偉大，因為世界上沒幾個男人做得到。如果講愛情，大抵只有老夫少妻，少有老妻少夫，尤其年逾花甲的女人，往往被好色男人罵為「枯枝敗葉」、「殘花敗柳」之類，十分不堪。香港卻有半老男人愛上老太婆，或調戲老太婆，那真是「香港精神」、「香港之光」。如果每個男人都這樣，「香港想窮都難」，甚至人人發達。

香港官場只有太監作風

我一九三三年寫《男人的進化》。我說：古代，「娘兒們曾經『統治』過一個時期，那時的祖老太太大概比後來的族長還要威風。後來不知怎的，女人就倒了霉，項頸上，手上，腳上，全都鎖上了鏈條，扣上了圈兒，環兒——雖則過了幾千年這些圈兒環兒大都已經變成了金的銀的，鑲上了珍珠寶鑽，然而這些項圈，鐲子，戒指等等，到現在還是女奴的象徵。既然女人成了奴隸，那就男人不必徵求她的同意再去『愛』她了……」香港的男人愈來愈進化，只要控制女人的辮子、內褲、乳罩……她就會變成聽話的奴隸，任你男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要她的港幣英鎊美元人民幣……她有多少就奉獻多少給你。你沒聽詩人說過嗎？「愛情是無價的」。老太婆還能得到壯男的愛情，就會為愛情作出任何犧牲。

我又說：「現代強盜惡棍之流的不把女人當人，其實是大有酋長式武士道的遺風的。」可惜香港壯男沒這種遺風，他在老太婆面前不是酋長，而是太監，低聲下氣，奴顏媚骨。香港的淪落，也因為整個社會缺乏「酋長式武士道的遺風」，只有太監作風，尤其是官場，沒有一個人像酋長。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