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因為不擅運動不愛吵鬧被周圍人譏為文人，我就會發一陣子愣。文人就等同文弱書生了嗎？甚麼叫做文人？這年代還有文人嗎？

章詒和在《他們更耐人尋味》這篇文章裏為文人下了一個定義，而且說得很精闢。甚麼是文人？文人就是舞文弄墨者。然而那些工程師、醫生、科學家會寫文章，他們也有作品，但他們還不是本質意義上的文人。地處邊緣是文人的本色，文人其實是社會上可有可無的一群。這才是重點。自由是他們的底色，他們可以縱情酒色，可以一擲千金，某些荒唐行為固然為正人君子所不齒，但並非墮落。只要接觸久了，你自會發現他們的放浪形骸裏，還是有傳統道德在裏面支撐着。

他們因性格而形成的風格，以至生活狀態，以及整個生命情調，都自然反映在他們的作品裏。章詒和略舉馬連良、葉盛蘭和言慧珠等民國文人的言行作例子，說明他們如何為世不容，不務正業，卻又風姿綽約，玩得比誰窮一輩子認真所作的，還要出色。

只在一個參差多態、容許個性自由發展的社會裏，才能有真正的文人存在。我們這個城巿，表面上好像很開放、很共融，事實上卻非常保守，只尊崇經濟價值與實效，連成功都只有一種形式，容不下特立獨行的生活方式，如此窒息的空氣裏，每個人都沒有自由選擇自己想要過的生活，連電視都只有那一個頻道可以看，在這樣的環境下，哪可能孕育出真正的文人，讓他們自由存活，因放肆而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