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從文談到如何寫好小說時，只說：「貼到人物來寫。」好的小說可從語氣看到人物背景和性格，販夫走卒有獨特的神態和語言，帝王將相有帝王將相的形格和用字，寫得貼，就足夠了。

我會將角色分為常數和異數，正如地球人都有常異之分，比方說，天真活潑的小孩是常數，讀懂《相對論》的小孩是異數。電影的不老症兇殘「小孩」連異數都不是，那是虛構。反駁的人可說全球數十億人，你怎知沒有不老症「小孩」殺人？

正常的人和事是不用解釋，異常的人和事才要知道異常的原因。試舉一例，常人心跳是每分鐘60-100下，這是不用解釋的。心跳太快太慢不一定是異常，但必有原因，好像體魄強健的運動員每分鐘心跳55下也是正常的，因為長期運動訓練增強心肺功能，心跳慢也正常。如果我創作一個運動員每分鐘心跳150下，就算現實有這樣的人，醫學界都要找出原因。要是我寫了違反現實的人，還要爭辯你怎知沒有心跳150下的運動員呢？

現實是不用解釋的，你可能認識極好或極壞的人，你只看見那人的一面，現實不必跟你解釋那人怎會如此。創作反而要全面了解人性，異常的人各有異常原因，換句話說，扭橋扭到扭曲人性的話，起碼都要貼到異常人物來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