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十三五」規劃公布在即,市場卻出現以腳投票的迹象。現時人民幣為爭取納入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的特別提款權(SDR)已到了攤牌階段,人民銀行所投入的賭注亦愈來愈高。一旦人民幣下月不能躋身全球儲備貨幣之列,不但辛苦積累的巨額外儲可能會出現急速下降,同時亦會打亂其他經濟改革措施的步伐。昨日離岸人民幣與在岸價差的拉闊,顯示出離岸市場預料人民幣貶值預期增強,不禁令人擔憂資本外流有重新加劇的趨勢。

人行八月十一日把人民幣中間價大幅貶值,已令到市場對人民幣貶值預期大增,但在人行出招力撐下,早前離岸與在岸人民幣價差已明顯收窄,基本達到官方希望的目標,一方面有利爭取納入SDR,另一方面有利扭轉市場預期。根據美國財政部最新估算,人行上季為支撐匯率已累計耗費了近二千三百億美元。

可惜的是,醜婦終須見家翁。日前國家統計局公布上季國內生產總值(GDP),雖然增長百分之六點九比預期好,但數據備受市場質疑,認為實際增長僅在百分之五至六之間,預期人行年內還須減息以及下調存款準備金率,為達成全年增長百分之七目標護航。而在減息降準的預期下,資金先行流走在所難免。

可見,人民幣匯率深受利率預期的影響。經濟學家早已指出,開放的資本帳戶、穩定的匯率和靈活的利率政策無法並存。在八月十一日的新匯改之前,中國的資本帳已相當開放,人民幣匯率亦相對穩定,央行在利率政策上仍可高度獨立自主。市場很大程度上將之歸功為人行有能力微調市場的人民幣匯率預期,以緩解利率調整對於匯率以及資本流動的壓力。然而,人行為爭取人民幣獲納入SDR,新匯改已將中間價的調節功能削弱了。

其實,人行何嘗不知人民幣匯率箇中風險,無奈爭取納入SDR為的是要倒逼國內改革,以實現資本帳開放等金融改革。但現時左右人民幣匯率的因素甚多,美國聯儲局年內加息預期雖有所減弱,但十二月加息可能性不能排除。另外,IMF下月會否把人民幣納入SDR仍存在很大的不確定性,一旦落空,恐會成為匯率急瀉的催化劑,人行極有可能面對雙輸的局面。

現時,內地的金融改革雖則有了長足進步,但利率、匯率改革和資本帳開放仍滯後及不協調。如果資本帳有足夠開放,離岸人民幣便不會對境內人民幣形成貶值的預期;如果利率改革成功,那麽中小企融資成本則不會在多番減息降準下仍然高企。

但無論如何,金融始終從屬於整體經濟。內地經濟改革一日未成功,實體經濟一日未復甦,為經濟保駕護航的人行便須兵行險着,把公眾資產置於市場風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