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報告指出,中國經濟增長及日本安倍經濟學成敗,是亞洲區經濟兩大風險。就此解讀,是對亞洲經濟前景不感樂觀,因為中國經濟未言扭轉下行,而安倍經濟學亦是未知吉凶,亞洲經濟繫於中日這兩大走向,恰恰證明亞洲經濟整體放緩尚未見底。

中日經濟兩大不確定,啟示死抱亞洲發展模式的困局,未因應國際經濟格局而改變。上世紀六十年代起,隨着日本、韓、台、星、港及中國,在國際大分工中成為重要的製造業基地,亞洲形成了出口帶動的經濟模式。時至今日這條路已走到盡頭,亞洲進入轉換模式斷層期。

到二○一○年時,亞洲的出口繁榮被推至歷史高位,其後隨着歐債危機引爆,出口增幅驚人地下滑,直至長時間僅僅維持於正增長值。在美、歐呈現復甦的情勢下,亞洲出口仍然活躍不再,因為美國縱使在復甦,但消費支出增長呆滯於百分之二,無復百分之三的當年好景。

美國的再工業化戰略,使其復甦不是倚重消費帶動,而是靠投資拉動。不但非像以往的大量進口,向亞洲投送活力,更引發產業向美國回流,令亞洲投資有釜底抽薪之虞。歐洲的復甦亦接近美國的模式,顯示世界進入一個新的經濟格局,亞洲陷發展之困,是對此後知後覺。

應當說,亞洲發展模式響警號早在九七金融危機時,其後雖然有所調整,但由於中國製造業的興起,過去十多年亞洲對歐美出口佔比重下降,區內貿易比重大升,形成以中國為中心的亞洲供應鏈。打造了中國「世界工廠」的同時,貿易依賴成為以中國為中介的間接模式。

在中國因勞工成本造成低端出口業受壓時,大量加工鏈向亞洲後發展國轉移,於是出現中國經濟下行、小國經濟高增長的亞洲格局。這是後製造業版圖的景象,隨着中國出口經濟的衰敗,亞洲製造業繁榮已然見頂,亞洲後發展國的未來,與中國由興旺到衰敗進程並無二致。

亞洲發展最終置於中日兩國的風險之下,此時再反省經濟模式的失敗,無疑為時已晚。由於區內自主的需求,無法支撐起自主的發展,形成了經濟轉型的困難,既然以中國為中心的供應鏈主導區內,也就導致倚重中國的現實,可惜中國自身正備受產能過剩煎熬而有負寄望。

當前,亞洲就處在發展陷困、轉型尚無着落的斷層之中,由於中日無從提供可靠的動力,憑甚麼將經濟扭向新的可持續發展軌道,還只能在探索中,經濟呈現慢增速在所難免。其實何止不敢寄望高增長,恐怕還得祈求中日兩大風險不累事,故可說亞洲經濟處於尋底的劣勢。

至於劣勢既成,亞洲幾時能翻身?如果說由六十年代起,成就了亞洲超過半世紀的經濟繁榮,在世界格局的大轉身中,用上十年乃至二十年,實現與新格局適應的轉型可能是必要的。慢一檔的增速,不僅是中國的常態,也將會是亞洲的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