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談日本:村上流

  • 延續昨天話題,村上春樹寫的小說和散文絕少使用四字熟語,但在比喻及形容上創出獨特的「村上流」風格。

    村上即使用四字熟語也很淺白,已故文學家三島由紀夫亦如是;文章最重要的是內容,若寫作時過度使用艱深詞語,猶如一個女性以為借助厚化妝可凸顯美態。借《聽風的歌》席章的一句作例:「喝乾了25公尺游泳池整個池那麼多的啤酒,剝掉可以鋪滿『傑氏酒吧』地板5公分厚的花生殼。」

    四字熟語本可濃縮地表達一組意思,但村上反其道而行,不僅棄用四字熟語,更花長篇幅敍述一件簡單的事,構成具有意境的效果。

    並非村上才懂得用比喻,只是他的比喻特佳;日本人寫作及會話時也常用比喻,我認為源於日語詞彙不足。例如日語中沒有「殃及池魚」這四字熟語,惟有說成「無辜被牽連」,若想以比喻形容得更極致,也許有日本人說成:「好像穿全新白西裝回家時被孩子們燃放的煙花濺中那麼無辜。」

    不少人認為內地譯者林少華翻譯村上作品不及賴明珠,後者忠於原著直譯,前者常加入四字熟語,例如將日語的「厚化妝」譯成「濃妝艷抹」。避用四字熟語的村上作品被譯成這樣子,就好像有個人辛辛苦苦提煉出無雜質的純水,另一人購入純水後加入人造香料製成飲品那麼諷刺。

    藍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