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哥慌忙奔出去，沿着鐵梯一直攀到碉堡頂的站崗。此時東叔已放下了撲火掃把，換來一雙軍用望遠鏡，聚精會神地看着遠方山巒。東叔問：「有報告下山嗎？」富哥氣急：「打不通！」東叔放下望遠鏡，轉頭詫異：「打不通？」「那該死的數字廣播堵塞了電話線，打不出去！」他又問：「甚麼情況？」「很糟。」說罷東叔遞過望遠鏡：「自己看，山腳下。」

富哥接過望遠鏡，透過兩個圓形的黑色視目鏡機去觀察山腳下的環境。一看，他被嚇倒了。遠遠距離碉堡大概1.5公里處，遠看密林中的迥長山路，一條深灰色的「線」正彎彎曲曲往上爬，彷彿一條蛇。

這景象若換成另外一個夜晚，四處黑漆漆又無街燈，站在麥景陶碉堡上是斷然不會留意到的。偏偏這個晚上，大陸那邊傳來奇異的藍光，周邊一片天都被亮起來了，才在朦朧中留意到這情況。

「那該不會是—」

富哥望着東叔，東叔點了頭，示意他沒看錯。富哥吞一下口水，頰上標着冷汗：「你猜多少？」「三十個，或者五十個，或更多。」東叔點一根煙，手都抖了：「太黑了，數不清。」「好早之前已經在爬了嗎？」「我才剛發現。」「他們甚麼時候過河的？」「哪知道，都說我才剛發現。」「那……」富哥心跳急速，再三確認自己看到是真實的。

望遠鏡裏，那緩緩轉上山的當然不是蛇。從這距離看，還能清楚辨認到那東西的形狀與輪廓，來者只有是人類的可能。不是一兩個，而是一整隊—在距離碉堡1.5公里位置，一隊軍隊正沿山路往上逼近！

「不夠1公里。」富哥放下望遠鏡：「他們又逼近了。這到底是甚麼軍隊？共產黨的？」「不，共產黨的不是這個顏色。」「那到底是甚麼？他們來自哪裏？！」富哥搖頭：「我沒見過。」「怎麼可能！」

老骨頭東叔拍下額，讓自己清醒一點：「冷靜！先報告山下，叫英軍，再撤！」富哥卻被嚇怕了，毫不冷靜：「我們的電話線被堵了！打不出去！」說罷他往欄杆走去，用力拉動探照用的大光燈。

「你要幹嘛？」東叔緊張。

「開燈啊！照他們別要靠近！」

東叔忙按止：「你瘋了不成？現在沒開燈他們還沒發覺我們在這，一開了他們至少三十人，我倆死定！」東叔拉着富哥：「富，聽我說！撤吧！他們人太多，上頭不會怪罪的！保命要緊！」

富哥腦裏一片空白：「這半夜三更，一群穿黑色軍服，我們從來沒有見過的軍隊向我們的碉堡接近，我倆難道是撞鬼嗎？他們到處都是？毫無道理的啊！」

確實是，這一夜發生的事，確沒道理可言。那時候，他們想撤，可這決定下得太晚了。

因為就在下一秒，一記槍聲，響遍了整個蓮麻坑山。

（待續）

Pizza

新進網絡小說寫手；喜歡看故事，喜歡講故事；著有懸疑長篇《那夜凌晨，我坐上了旺角開往大埔的紅v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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