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能接近的知識領域

要展開調查,要接近這不可能接近的知識領域,這不是一時三刻間可以完成的事。就像一個試圖研究「Illuminati」的愛好者,要證實這傳說中的神秘組織真確存在的話,他要面對的除了是隨時被殺人滅口的致命危機,更是排山倒海的經年研究。

我可不是說我遇到了暗殺危機(要是真正遇到,想我也不能像電影裏主角般逃出生天,而你也不可能再會讀到這段文字),不,我只是在回想,當我開始找出更多關於白色棺斗的事情,嘗試對背後原貌有一個更清晰的概念時,距離在鐵路博物館跟馬婆婆聊天的下午,已經是一整年的時間。

這一年裏,只要在沒差事的每個周末,我也會到大學圖書館裏搜查相關資料。要麼是舊報紙,要麼是舊政府公告,我更找過一些當年電台廣播卡式音帶(反倒是卡式機難找),大多是英語頻道的錄音,嘗試歸納出一九五五年香港新界東北地區的整年時間線,即使是更微小的一個交通意外,我也渴望知道。

我不期待這些資料能夠直接提供謎底,我只是想從每一個角度入手,嘗試找尋疏忽引致的蛛絲馬迹。你知道,如果當年的港英政府真有嘗試隱瞞某個重大軍事事件,任憑他們的保密工夫有多足夠,在那裏的某處,必定有被遺忘掉的線索,畢竟,再鐵幕的極權國家,天災人禍下仍會流出消息。

這工夫當然非一帆風順,一九五五年在新界東北,除了一群童軍在大埔某石橋下避雨被洪水沖走,全員身亡(日後的猛鬼橋傳聞)、以及一台英軍坦克在粉嶺橫過火車路軌時,被一列收掣不及的列車撞毀。這兩道新聞除了使我有丁點聯想外,我並沒找到任何非常有用的資料。

加上我在社交網站上成立的「香港新界舊照片」群組,嘗試廣集各路有當年資料及記憶的網友,所得成果還是非常有限。幾乎是─零。(我當然沒把馬婆婆的故事和盤托出,不然網友們實會當作網絡潮文看,或僅當我是神經病。)唯一得着是,當我透過電腦屏幕,看到網友上載那些我不曾領略過的五○年代舊香港,我忽然覺得,在這同一塊土地上,只是時空上的轉換,一切都是如此不同。我看到馬婆婆口中所講,還沒被爛車場及狗屁不通的百呎豪宅所破壞的新界,感嘆,當這些老人家每天每天地看着他們所熟悉的家園,正在逐少逐少的改變,直至他們辨認不能的地步。那感覺,到底是有多無助?會是那些囤地自肥的辦公室老闆所明白的嗎?

當然,這種憤世嫉俗無法幫我找到謎底。事情就這樣一直膠着,直到那年中秋之後的一個星期六,我跟幾個朋友參加一個到城門水塘遠足的行山團,參觀某些二戰遺留下來的防空地洞(老實說,作為一個只會追韓劇的香港人,我才頭一遍知道,原來香港境內也有這種東西),知道在荔景葵涌對上,曾有一條英軍抵抗日軍的要塞,叫醉酒灣防線。

就在那天,我從帶隊的導遊口中聽到了一個關於醉酒灣防線於一夜崩潰的傳說。

(待續)

Pizza

新進網絡小說寫手;喜歡看故事,喜歡講故事;著有懸疑長篇《那夜凌晨,我坐上了旺角開往大埔的紅v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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