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友陳麗英導演挾其新作《搏擊迷城》跑了一趟康城。搏擊指蒙古的摔跤和日本的相撲,電影沒有花費太多時間描寫相撲是明智之舉。事實上,日本的國粹,外行的我不大懂得欣賞,例如「面無表情」的能劇,禮儀重於茶味的茶道,讀來似乎過於「簡約」、清開水般的俳句,其中以相撲尤為悶出甚麼來。

相撲手最悶是伺機撲擊,一動也不動地「你眼望我眼」,以前這段時間可以長達一小時,內行人說這是相撲最精彩處,這樣望完又望已可從氣勢上分出勝負。我曾問鋼琴家蔡崇力,一、兩個小時的演奏會不會因為過於投入而出錯,他答:出錯正是演奏最精彩處。這兩個最精彩,還是彈琴出錯好,畢竟感受到演奏者的激情。

時代變得急躁,相撲也與時俱進,現在相撲的伺機,一般已遷就觀眾的耐性,縮短到只有數分鐘。另一方面,數年前,蒙古籍有摔跤功底的橫綱朝青龍與白鵬,也在日本相撲晉升到極點,這可能是《搏擊迷城》男主角從蒙古摔跤場進軍日本相撲土俵的靈感來源,詭異的戲劇張力也由此而生。

相撲手曾被捧為日本國寶,不太久之前,橫綱貴乃花被日本政府授予「一代年寄」最高榮譽獎,他的引退紀念會在電視台連續轉播八小時。但相撲的沒落也明顯而急速,很多人欣賞的日本「國粹」是他們的AV和加藤鷹,畢竟這是個禮崩樂壞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