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這刻,志強已不再認為這一切只是朋友間的惡作劇,不,他不認為自己的朋友能如斯神通廣大,把自己在夢寐間轉移至地球的另一端。話說回頭,孤陋寡聞的他也無法確定冰島到底在哪。他只知道,這裏一定離家超遠。

「這到底是甚麼回事?」志強看着雙手茫然。

中國大使向他解釋,由於他身上沒有任何身份證明文件,而冰島的移民局也沒有他任何的簽證和入境紀錄,故原則上,志強屬於非法入境。「可是我沒有說我要來啊!我不是說了嘛,我一睡醒就出現在冰原上了!」中國大使說他明白,畢竟,天底間哪有人會故意在零下十度穿汗衣散步?可他又說,規矩畢竟是規矩,在一切還沒有明朗之前,他無法帶志強離開警察局,着他今天晚上就在這裏留宿,等待明早看有何新消息。

志強雖不願意,也沒辦法。中國大使離開後,某個金髮警察為他找來了一件風衣、一張毛氈和一杯咖啡,志強就伏在案頭上游離,直到自己的意志終抵不住倦意,慢慢睡着。志強實在是太累,他甚至沒有做夢,一睡至醒。這一遍,志強非常記得,他是被熱醒的。

「嘩啦嘩啦……」

當他醒來時,他聽到身邊充滿車和人聲,就像在彌敦道會聽到的那種車水馬龍。可他不是在彌敦道,這更不是冰島,當志強慢慢從地上爬起,撥開還蓋在身上的毛氈時,他看見是一棵棵的棕櫚樹。他發現自己正躺在兩條車來車往的馬路間的花槽上,對面馬路,他看見一群路人正向他投以詫異的目光。「那是甚麼人?」「天啊,不危險嗎?」「What's he doing there?」路人們中英夾雜。志強看街道兩旁,都是十層樓以上的商場大廈,空氣間籠罩着濕氣,熱得令人出汗。志強茫然——這裏絕對不是冰島。

他無視交通,衝過馬路,抓着某個本來還在竊竊私語的路人:「這到底是哪?!」那名可憐的少女嚇得花容失色,手袋也跌到地上:「甚……甚麼?」志強又重複一遍,少女才恐懼答道:「Orchid Road。」志強一時跟不上:「哪個城市?」少女傻眼,大概不明白志強為何要問這問題:「Singapore!」

「新加坡?!」

志強呆立原地,不能置信。

毫無疑問,他又在徹底不知情的狀態下穿越了地球,從睡夢前的冰島雷克雅維克,來到甦醒後在地球另外一邊,位於赤道以上的新加坡。所幸是,志強小學時曾經跟家人到新加坡旅行,大概猜到她的地理位置,比冰島一定更接近香港。一想到這,志強即自我安慰的冷靜了一點。

此時行人路上已聚集了大群路人,無不指着志強七嘴八舌。沒多久,騎着電單車的警察來了,跟路人了解一下情況後,就帶着愣住了的志強離開,轉移到幾條街外的警察局裏。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跟冰島很相似,警察又找來中國駐新加坡大使探望他,跟他解釋他沒有入境紀錄,是個非法入境者。在事情釐清之前,志強需要在警察局裏留待一夜云云。

志強沒再說話,他只癡呆地站在椅子上,看着辦公室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在倦意再度來襲,把他拉向睡眠深淵之前,志強只一直疑問:「難道每睡一遍,自己就會被轉移至另外一個地方?」

(待續)

Pizza

新進網絡小說寫手;喜歡看故事,喜歡講故事;著有懸疑長篇《那夜凌晨,我坐上了旺角開往大埔的紅v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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