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搞作：雙DOUBLE（6/20）

儲物房裏，陳凡翻箱倒篋，尋找縈繞在他腦子裏的東西。

母親死後，陳凡在外祖母家住了一段日子，直至小學畢業，因為外祖母的身體抱恙，後來還因為癡呆症搬進了老人院，陳凡惟有跟姑丈一家一塊兒住在舊區一個六百呎的唐樓單位裏。陳凡大學畢業那年，外祖母也終於去世，姑丈意興闌珊，舉家移民加拿大，縱然姑丈早已把他視作親兒子，陳凡卻沒有跟去，而選擇獨個兒留在這城市。這一晃，又是十年光陰，陳凡已經結了婚，買了房。

當年，姑丈臨上飛機前，把本來屬於陳凡他們家的東西都歸還給了他，封印在三個已經發黃的牛皮紙盒裏，着他好好保存：「阿凡，我明白你不想再提以前的事，可相信我，千萬別丟這三個紙盒。」回想起來，姑丈的話不無智慧：「你怎麼知道，也許某天，你會用得着紙盒裏的東西呢？」當然，對當時只有二十五歲的陳凡來說，自己的童年是痛苦、黑暗、充滿不幸和不解的。當時的他還暗忖，三個紙盒給封上膠帶，就不再會有被掀開的一天。

直到今天。「嚓」的一響，剪刀劃開牛皮膠帶，一件件兒時遺物重見天日。

這不是電視台的老套電視劇情，陳凡無暇把每項找到的陳年物品都給沉澱一下，只一心盡快找到那物件。他從某個泛黃的公文紙袋裏抽出一疊厚紙，解開綁住的繩索，逐張逐張的仔細翻閱——終於，他找到了想要的東西。

夾雜着霉爛氣味，在那張白中帶黃的陳年畫紙上，看到的是幾下粗糙的水彩筆觸，五顏六色地勾畫出兩男一女的模樣。雖早已在腦海裏回憶過幾十遍，甚至在見到林浩那幅畫的一瞬間，他已猜到這是怎麼一回事。可當實物放在自己眼前，此時此刻，陳凡雙手仍難免發抖。

他輕吐一口氣，吹走畫紙上塵垢，伸手觸碰着自己二十多年前的筆迹，與看過林浩所畫的相比，兩者的用色配搭，筆墨的一勾一揮，也是一模一樣，恍如臨摹。陳凡實在不解，即使要他把自己兒時的畫作再畫一遍，要完全相同，這決然是件不可能的事——林浩到底是誰，為何他所幹的東西，會跟自己的完全一致？

林浩深呼吸，把畫紙翻轉。白色畫紙的右上角落處，寫了一句紅字評語……

「那，劉老師，你有沒有給林浩寫了些甚麼評語？」前天教員室中，陳凡假裝不經意走過劉老師的位置：「林浩？你是說你班上那個孩子？」劉老師撥着劉海，想了一下：「啊，我記得了。林浩那幅是蠻特別，食豆腐花甚麼的。沒記錯的話，我寫的應該是—」

「意念創新，顏色漂亮。評分：B+」

兩幅相隔二十年的小學生畫作，背面的同樣位置上，竟被寫上了同樣的評分……看着那排淺幼的潦草紅字，陳凡怎樣也想不起自己的小學美術老師到底長甚麼樣子。

「不可能，一定有甚麼解釋的！」他自上學用的袋子取出一份影印本，那都是向劉老師借來，林浩在小學一直以來所畫過的所有作品。他把影印本與公文紙袋內自己小時候的習作拼在一起，比較一看……

不出所料的是，歷史正在重複自己。

「你在幹嘛？」妻子好奇往儲物房裏看。此刻的陳凡，欲語無言。

（待續）

Pizza

新進網絡小說寫手；喜歡看故事，喜歡講故事；著有懸疑長篇《那夜凌晨，我坐上了旺角開往大埔的紅v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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