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微博：黑笑劇場：《打劫快餐店》2之1

我相信世上真有「完美犯罪」（Perfect Crime）這回事。

這個經常出現在名偵探柯南口中，或是電視台八點半警匪肥皂劇裏的口語詞彙，根據網絡上「維基百科」中所說，意即「不為社會大眾所察覺或無法使犯人落網的犯罪」。我當然不是說推理小說常提及的甚麼「密室殺人」手法，或是「屍體憑空消失」那種老掉牙又不切實際的把戲。不，太浮誇了。

我所指的「完美犯罪」，是那些較為敬業務實，在日常生活中真切可以發生的案件。比如說，小孩被揭發在糖果店偷東西，卻鑑於是個小孩而放他走，息事寧人。對我來說，這種即使犯了罪、即使給人抓了，卻仍能拿着戰利品大搖大擺走出現場的人，才是真正的「完美犯罪者」。

所以，我總是覺得，陳太是個「完美犯罪者」。

一如世界犯罪史上的絕大部分案例，犯罪發生背後，總是存在着千絲萬縷的繁瑣原點：慣性盜賊為何不停犯罪，原來是他要用偷東西來尋找自我的存在感；殺人狂何解要姦殺婦女再做成人皮面具，原來是因為他小時候曾被性侵犯，對性別認知有嚴重的心理障礙——然後，我一直在想，陳太當初打劫快餐店的原因，到底是為啥？

是愛女深切，彰顯母愛的表現？是反對即食文化，對美式快餐霸權的一種宣洩控訴？抑或是，正如她在盤問中所說，只是因為無論買多少個套餐，吃多少根薯條，還是儲不到一整套的「吉蒂貓公仔」（Hello Kitty），而萌生打劫快餐店，搶劫「吉蒂貓」之意？

「你們不會懂的！我和女兒早午晚，每天買三個餐，連續吃了兩個月！有時候還吃下午茶和消夜，都快要吃瘋了！」陳太執着那快爛掉的山寨牌紙巾，呼天搶地的哭訴着。

「嗯，即使如此，仍不是犯案的合理依據啊。」盧sir輕皺眉頭，把一張雪白的名牌紙巾，放到陳太面前。

陳太接過紙巾，用力抹去嘴上的鼻涕，吼叫道：「30隻『吉蒂貓』，我們已經儲了29隻，僅差一隻！可無論怎麼吃，怎麼吃也換不了！然後，他們告訴你明天就是換領期的最後一天，過了明天，一切就會結束！你們明白那種絕望，那種無助嗎？」

說罷，陳太突如其來的揮動右手，用力拍打在身前的桃木桌子上，發出巨大的「啪」響。我們無不虎軀一震，嚇了一跳。陳太憤然看着盧sir，眼神中充滿了怨恨。

「喂！你幹嘛？想恐嚇警察？」旁邊新入行的劉仔，顫抖罵道。

盧sir隨意揮手，示意劉仔安靜下來，轉身與陳太繼續對望着。兩秒過後，盧sir也終於抵不住尷尬，別過頭來，道：「我……我當年也曾換過『史諾比』（Snoopy），對於那種感受，也略懂一二。」

「哼，『史諾比』太容易了，跟『吉蒂貓』完全是兩碼子的事。」陳太臉色一轉，猝然冷笑道：「你們知道嗎？『吉蒂貓』是場騙局，是場商業騙局！根本不存在第30隻『吉蒂貓』！我只是個普通市民，你們幹嘛要抓我，幹嘛不抓快餐店老闆啊，嗄？」

說着說着，陳太又再次激動起來。盧sir沒好氣，感嘆了下，吩咐我們把筆錄做好，就轉身離開了盤問室。

我站在房間暗角處，看着桃木桌子上，那給放進了透明證物袋子的「吉蒂貓」面具，回想今天下午，陳太是如何走到這家位於荔景的快餐店行劫。

持槍行劫。（待續）

Pizza（逢周六、日見刊）

新進網絡小說寫手；喜歡看故事，喜歡講故事；懸疑長篇《那夜凌晨，我坐上了旺角開往大埔的紅van》熱話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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