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灰白：聖誕老人

打理郵政署時，有一年趁到歐洲開會的周末空檔，扮鬼扮馬，穿着香港郵差的制服，背着郵袋，遠赴芬蘭聖誕老人村，為香港五十位小朋友送信給聖誕老人。回港後接受傳媒訪問，談及此行觀感。我首先要弄清楚有沒有兒童版的記者，如有的話，便不能說實話，免讓孩子們失望。

在芬蘭確有一條聖誕老人村，我在那裏見到穿紅衣、白鬍子齊腹、樣貌慈祥的聖誕老人，他把我帶去的信件收好，答應一定會為孩子們回信，並送上禮物。

不過，原來聖誕老人村的活動全是收費的商業活動，包括為孩子們寫信也要逐封付筆金兼郵費！一般來說，孩子們自己給他寫信，都是被打回頭居多，郵局每年都要處理不少這樣的虧本郵件。

澳洲有一位十三歲小孩擔心家中的煙囱太窄小，不夠聖誕老人通過入屋送禮物給他，父母豪花幾萬元加建較大的煙囱，說是方便聖誕老人進出；美國有一位教師，向小學生們說出聖誕老人真相，居然收到家長投訴，怪責教師不應揭穿民間傳說，打破孩子們美好的幻想，誠實的老師惹上一身蟻。

我們當家長、當教師的十分尷尬，不知道是應說實話，還是應撒謊。有時實話說出來，沒有人愛聽，反而撩人惡感，故此有人主張在適當時候不妨說說「白色謊言」，大家好過，無傷大雅。然而，謊話畢竟仍是謊話，何時該說真，何時該說假，通常難以界定。

當官時，我覺得說實話比說謊話容易。事不離實，除了貪污腐敗，該無不可對人言，不能說的便坦白說不能說，總好過胡言亂語，欲蓋彌彰。一個謊言疊一個謊言，終有一天穿煲，被人擠牙膏般把真相擠出來，是一個既痛苦而又不可避免的過程。

祝願大家明年少碰上須說白色謊話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