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聽雨:當血性遭遇鐵腕

若一個人頻繁遭遇不想遭遇的事,可謂之「當黑」;若一個國家頻繁遭遇不想遭遇之事,則可謂之……諸君心知,不說也罷。

類似廣東陸豐烏坎村的村民大規模騷亂,就是高層不想發生但又必然會發生的事件。因對土地變賣等問題不滿,烏坎村村民發動了連續的遊行抗議,五名村民因膽敢率眾鬧事而被拘。見證奇迹的時候在十二月十一日降臨,其中一名被押村民薛錦波死了。

循例,一種死亡,兩種表述。民說薛被打死,官說薛是病死。爭執不下,武力決勝負。於是,數千村民自己封村,要求官方發還死者遺體並徹查事件;千名武裝警察試圖進入烏坎村不果,即在村外五公里處設置路障,對該村斷水斷糧。

在快進入政治局換屆的二○一二年的本應普天同慶時節,這場抗爭事件非常不合時宜地爆發,令人擔心。

海陸豐百姓見慣風浪,向來民風慓悍,民心團結,非如此,當年的海陸豐革命根據地也不會成為嶺南革命事業的重要組成部分了。今次,數千村民敢於對峙千名武警,足顯其血性賁張。而內地政府近年來極力維持安定團結平穩局面,投入無數人力物力財力,以高度的決心和意志,營造出一副如潔淨的玻璃般表面太平的形勢。要營造太平局勢,絕對不能放任任何地方的任何民情異常,否則就如以鐵錘擊玻璃,一處損,處處裂。

當血性遭遇鐵腕,幾乎注定會沾染血色,不同結局的區別,僅僅在於血色的濃淡以及仇恨的深淺。

這是有教訓的。

以往,看到內地爆發群體事件時,尤可夫都希望百姓能更堅持自己的立場,絕不向當地的腐敗惡勢力低頭。當然,最終都是百姓在吃虧之後,領着被施捨的些許補償甘願認輸。

但今次,見到烏坎村民的堅韌與血性後,見到警方的退讓與封鎖後,尤可夫卻希望村民們能夠隱忍,接受一個官方願意施捨的補償方案,盡快將事件主動平息。冒着可能爆發流血衝突的風險,去捍衞一條逝去的生命,在遙遠的突尼斯,可以成為茉莉花革命;在中國,或許只能換來幾名副省級以下官員的被免職──即使是免職,都屬於帶薪休假,近年來因各種事件被免職的官員,一年之內幾乎都獲准異地為官。

用鮮血,換調令,真的沒有價值。

傳媒人 尤可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