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發生大面積的鉛中毒，原因是郴州有色金屬礦藏豐富，吸引商家蜂擁前往開採冶煉，製造出大量廢氣、廢物及廢水，排入空氣、河流及土壤中，部分人是直接中毒，部分人因食用當地生產的富含重金屬元素的蔬菜、家禽、豬羊肉而間接中毒。官方承認，當地有五百多家相關企業，其中三百多家是無牌經營，雖然明知許多企業不符環保標準，但為了「招商引資」發展經濟，只好睜一眼閉一眼。

說穿了，這是典型的「要錢不要命」，為了短期眼前利益，以犧牲村民健康及長遠可持續發展為代價。舉個例子，被指為嘉禾縣鉛中毒事件源頭的一家企業，掛着回收有色金屬的招牌，實際上卻從事開採及冶煉，將當地搞得烏煙瘴氣，儘管環保部門多次勒令其整改，但屢禁不止，村民反映該老闆「很有錢」，而且有「官員入股」。其實，官商勾結正是環境污染的根源，也是中國所有問題的根源。

因害怕問題曝光，當地政府還想方設法隱瞞真相，甚至以「破壞穩定」的罪名將外出求醫的村民抓起來，美其名曰「打擊少數人，教育一大片」。我經歷過清政府、北洋政府、國民政府，看過許多不公平及腐敗，但像這種傷天害理、滅絕人性的事情，他們還幹不出來。

吃人本質未改

更有甚者，還有人為當局開脫，聲稱中國的血鉛含量標準太低。言下之意，只要提高有關標準，就不存在鉛中毒問題。這個主意真不錯，大可以舉一反三，譬如醉駕司機可要求將酒精含量標準提高；三鹿奶粉生產商可要求將三聚氰胺含量標準提高；正受毒豆角問題困擾的海南政府也可以要求將蔬菜農藥殘留標準提高……如此一來，所有問題都迎刃而解，「和諧社會」唾手可得。

九十多年前，我發表第一篇白話小說《狂人日記》，指出中國五千年文明史，在滿紙「仁義道德」之下，歪歪斜斜透出「吃人」二字。現在，滿紙「和諧社會」之下，仍然是「吃人」兩字。我只能再次發出悲憤的吶喊：救救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