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1/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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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帶語林:臨執抱佛腳

生有時,死有時;哭有時,笑有時;愛有時,恨有時……六十年歷史的灣仔龍門大酒樓結業,可惜嗎?幾乎所有一窩蜂湧往憑弔懷舊的茶客皆異口同聲說可惜。然而,若問憑弔客,最可惜甚麼?回應大概是,我第一次來,覺得樣樣都可惜!

六十年來從不光顧,一見執笠即說可惜,香港人總有一種愛得太遲壞習慣,又可說是臨執抱佛腳症候群。一如破廟,香火不盛,善信不來,經營困難,瀕臨執笠,正當佛像要清拆了,忽然敬虔的善男信女才哭喪着臉抱着佛腳依依不捨嗚咽道:我佛慈悲呀,不要滅佛呀,還我集體回憶!

施主,為甚麼不早來一點誠心禮佛添香油?

有人臨執抱佛腳,有人見佛如無佛,風雨不改、幾乎每天都會到龍門大酒樓飲茶的熟客伯伯一臉淡淡然。記者問:「可惜嗎?」伯伯反問:「可甚麼惜?」記者再問:「跟夥計有交情嗎?」伯伯再反問:「有甚麼交情?這裏沒甚麼招呼,都當你廢的。」

這不是愛得太遲,而是愛得太鈍。恰似老夫老妻,並非舊情已逝,否則不會難捨難離,只是見慣見熟沒有新鮮感,天天吃魚翅也會當作捱粉絲。老夫永遠嫌老妻「沒甚麼招呼」,畢竟老妻很大可能真的「都當你廢的」。

殺戮有時,醫治有時;拆毀有時,建造有時;哀慟有時,跳舞有時……龍門大酒樓結業其實真的沒甚麼可惜,一來因為賣得好價錢,四億二千萬不是小數目,二來嘛,誠如夥計真情剖白:自由了!

林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