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7/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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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台:別矣,季老

季羨林走了,任繼愈也走了。師公饒宗頤說:國喪二寶,哀痛曷極。

說到季老,小生想起大學畢業時,曾經萌生鑽研佛學的念頭,當時我向佛學教授廖師明活問道,廖師對我說:「搞佛學,既孤獨,又沉悶,先要花三五年做一些看似無關痛癢的基礎工夫,包括學梵文。」小生最怕悶,後來做了記者。

但季老不像小生,不但懂得梵文,還精通吐火羅文等十一種語言,他通曉中西文史哲學,筆耕不輟,即使晚年臥病在床,仍堅持每日閱讀寫作,想到季學精深博大,益覺自己狹隘渺小。

記得當年去北大讀書,臨行帶了一本季老的《我和北大》。秋日午,我騎自行車穿過荷塘,獨坐未名湖畔,讀起書中的《幽徑悲劇》,說到那裏的藤蘿:「經過了史無前例的十年浩劫,不但人遭劫,花木也不能幸免。藤蘿們和其他一些古丁香樹等等,被異化為『修正主義』,遭到了無情的誅伐。」當最後一棵老藤被砍後,他慨嘆:「我是一個沒有出息的人。我的感情太多,總是供過於求,經常為一些小動物、小花草惹起萬斛閒愁……但是,我願意把這個十字架背下去,永遠永遠地背下去。」文章寫於九二年,很難想像,一個歷經二戰炮火、文革浩劫的人,仍可保留這樣一顆淳樸的心,讀着讀着,季老篤實敦厚的面容,已經躍現腦海。

季老留學十年的哥廷根我也去過,那是個十多萬人的大學城,去時剛下過雨,我踏在濕濡的小石路上,看着兩旁或紅或橙的童話小屋,不知哪間才是季老當年所在,而他說:「我沿着這一條道路一走走了半個多世紀,一直走到現在,而且還要走下去。」(《留德十年》)是的,路是走出來的,而季老憑着一顆稚子之心,走出不平凡的一生。

林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