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6/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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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迅投槍:香港西門慶腰硬氣粗

近日和幾個文學青年座談。我說:「你們有志於文學,一定要寫小說,要塑造典型環境中的典型人物;只要有一個塑造成功,就像我筆下的阿Q,也就可以名揚世界了。」有人問我對於香港所謂特別行政區,到底應該塑造甚麼樣的人物才算典型?我不假思索地回答:「西門慶。」

香港是商業社會,像西門慶一類的人物多不勝數,找一個人物作原形,詳加描繪其面貌如何賊頭狗腦,行徑如何偷雞摸狗,塑造出來,源於生活,高於生活,中外讀者都會感興趣。

在《金瓶梅》中,西門慶是一個集富商、官僚、淫棍於一身的特殊人物,他一生的活動也是在商場、官場與情場同時展開。他本是一個浮浪子弟,破落戶財主出身,在清河縣前開着一個生藥舖,屬市井小商。以他的身份與人品,在中國社會中本是一個小人物,古代中國的傳統是重農輕商、重本輕末,商人被視為重利輕義之人。

然而,西門慶生活的時代卻大不相同了,商品經濟的發展與商業城鎮的繁榮,加之政治的黑暗、吏治的腐敗、世風的澆薄,傳統的道德難以維繫人心,金錢成為衡量人生價值的準繩,整個社會瀰漫着銅臭味,所謂「火到豬頭爛,錢到公事辦」,就是那個時代的價值標準。西門慶生逢其時,用武有地,在這種社會中如魚得水,迅速地成為暴發戶。

作為市井棍徒出身的商人,西門慶有着商人的精明強幹、狡詐貪婪,起初他只是生藥舖的小掌櫃,人稱「西門大郎」,後來由於他善於經營與巧取豪奪,發了迹,被改稱為「西門大官人」。

賄賂朝廷重臣 收買地方官吏

西門慶深得「富貴必因奸巧得,功名全仗鄧通成」的處世秘訣。為了弄取錢財,他不惜一切手段,娶了「二手貨」的商人寡婦孟玉樓,在迎娶孟玉樓時,「發來眾軍牢,趕人鬧里,七手八腳將婦人床帳、妝奩、箱籠扛的扛,抬的抬,一陣風都搬去了」(若在今之香港,當然要出動卡車載運),弄到大批陪嫁和金銀。他後來又姦佔謀娶了朋友花子虛之妻李瓶兒,把李瓶兒及花太監留給花子虛的豐厚遺產全弄到手。若不是兩次「狼吞虎嚥」,他還沒那麼容易積聚巨大財富。

發了大財之後,西門慶就用手中的錢賄賂朝中蔡太師,謀得了山東理刑副千戶的官職,正式躋身官場。不久他進一步用金錢博得了蔡太師的歡心,做了蔡太師的乾兒子,擠走了夏提刑,取得了山東理刑正千戶之職。從此,上自朝廷重臣蔡太師、朱太尉、宋御史,下至地方官吏夏提刑、周守備、賀千戶等,西門慶都一一買通,在他周圍形成一個官僚相互利用的關係網,使他腰硬氣粗,左右逢源。香港的西門慶,恐怕更硬,所以滿臉堆笑。

周紹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