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將至,吾友少爺占的棟篤笑又要舉行了。

繼續幫忙擔任編劇工作,昏天暗地跟他討論棟篤笑內容,我更清楚確定,讓人發笑,實在是一項人類靈魂工程師才能做到的偉大工作,為人民服務的偉大程度一定遠超區議員。

不小心讓人發笑很容易,然而像棟篤笑這種處心積累要讓人發笑的工作,卻是無比吃力不討好的行為,就像自己搔自己腋窩與腳丫,搵嚟搲搵嚟搞,除非天生就愛引人笑,否則,就只是犯賤。除了犯賤,也是犯賤。你為棟篤笑花的時間心力,其風險與機會成本,跟收入根本不成比例,除非你是黃子華,那又另當別論—可是子華賺的錢再多也是辛苦錢,你以為花那至少幾個月甚至大半年時間度稿改稿再改稿又改稿的厭惡性工作是很容易的事?棟篤笑就是上台隨便搲水吹,完全不用預備?

錯了,棟篤笑根本就是鴨子划水的表演,表面上愈是優哉游哉、輕鬆淡定,水面下那雙腿就愈是得費神費勁,所以棟篤笑真的跟做鴨沒分別,你得捨棄自我,放下尊嚴,把自己搓圓按扁,扮醜扮傻扮女人,都只為博君一笑……

出色的棟篤笑表演者就是一隻厲害的鴨,總是讓你舒舒服服,出火出氣,發洩生活一直抑壓的那口烏氣,你看他在台面上舉重若輕,游刃有餘,四両撥千斤,暗裏有多辛苦才不會讓你知道,要是你因為台上那位表演者很用心很緊張很落力才笑幾聲,給他一點掌聲鼓勵,那只是同情,對棟篤笑表演者來說,落泊的憐憫,其實比柴台更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