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工作關係,不時要跟人傾談,大多只見一次,也算陌生人。

有次跟甲談話,禮貌上望向甲雙眼,看見甲眼白泛黃,顯示肝臟有毛病。我一邊閒談一邊思想掙扎,提出來好像煞有介事,來到雙眼泛黃階段,也許甲已知道肝臟毛病,正在治理,未必喜歡聽到人提起。

如果甲不知道肝臟有毛病,我稍為提起,甲走去驗身,或可讓甲病向淺中醫。然而,我們始終是陌生人,講兩句就走,如何談到那樣私人的事呢?

乙對某項工作充滿熱情,家人支持乙開設自己的公司。可惜,乙空有熱情而沒有才能,即使人人看見,包括乙的家人,卻沒有人夠膽跟乙說出真相。要是乙接受不了殘酷現實,誰可以協助乙面對一切呢?

我們很容易由看見變成旁觀,旁觀他人的痛,旁觀他人的淚,旁觀他人徒勞……也許冷漠,也許膽怯,也許無能為力,也許愛莫能助……寧願當作從未見過。

中三時,在學校圖書館借閱劉以鬯小說《酒徒》,覺得麥荷門一角實在寫得好,他對文學充滿熱情,用母親的積蓄辦本必然虧蝕的文學雜誌,卻沒有文學鑑賞力。主角應該旁觀麥荷門蝕光母親的老本,抑或勸他放棄夢想呢?

我們總是看見那麼多人和事,到底應該旁觀還是介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