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訪問,跟同校比我晚一屆畢業的男生相認,原來大家也在同一男校虛度了十一年光陰。

只是這種形式的敍舊不一定是快樂溫暖的。一直沒有跟舊同學聯絡的我,從來都不太知道學校和舊同學的事情,這次聊起,才知道原來初中時候教過我的梁北昌老師前陣子剛剛走了。「聽說是癌。一發現已經是末期,很快就走了。」男生一臉唏噓。「最要命是他才剛退休,也沒好好玩過,休息一下,好像一年不到,就發現出事了。」

原來我們已經不經不覺到了這年紀,跟舊友或者曾經在同一環境待過的師兄弟相認,問的不再是你還有沒有回學校,聊的不再是當年的笑話與是非,而是問你知不知道誰誰誰走了,聊的是哪個同學哪位老師離了婚患了病怎麼辦,他的家人妻小怎麼了,誰誰誰不得志然後做了傻事走上了絕路……我以為最殘酷的是青春,但原來青春不再,人到中年,回憶僅有還能讓你由衷而輕狂回味大笑的青春點滴,還是不免多添一層時光的殘酷憂傷,讓人唏噓無語的今昔對照。

梁北昌老師當年教過我經濟科,講解生動,對學生也親切。當時我們都因着他的髮型而稱他為森帕斯,就是打網球爆炸頭那一個,他也大方接受,還跟我們有說有笑。那時候大家都說他在學校就讀的兒子跟他的父親好像。背影神態都好相像。明明當時人面如今還鮮明強烈,梁老師的笑容說記起就能順利記起,怎麼原來就已經不在了呢……

塵世間的每一次相遇,不一定都是久別重逢,卻大多不會再有下一次,特別是你以為還有下次的那幾次……梁老師,一路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