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半個月下午都在吃菜脯蛋。讀焦桐《台灣舌頭》裏有篇《菜脯蛋》,忍不住莞爾,感覺親切。想不到飲食大師原來也跟自己一樣有過一段菜脯蛋的日子。

在焦桐報考研究所那段日子,因為省錢,整整一個月都在吃菜脯蛋佐飯,每天煮一窩飯,佐以菜脯蛋,吃飽繼續讀書,絕少外出,據他形容,吃菜脯蛋的日子極其充實,有勁,我看了大力點頭,正是如此!尤其是嚼咬菜脯蛋的一剎,的確很有狠勁……

菜脯乃閩南語,其實是醃製蘿蔔乾的意思。其實客家人和閩南人都很依賴蘿蔔乾,分別在於其製作時暴曬的時間,客家人曬得比較乾,閩南人較濕;然而煮製時花的時間卻又正好相反,甚具異趣,深究下去,又是學問。

菜脯是貧困者的恩物,然而如今要找到芳香的老菜脯已經很難了。香港很多食肆的菜脯都很難吃,只有一個鹹字,除了鹹就再沒其他了,然而真正好吃的菜脯有的卻是陳香。

焦桐描寫菜脯蛋寫得如此幽微動人:「蘿蔔乾經過歲月烙記已略顯萎癟,裏面猶蘊蓄着陽光的氣息,智慧般的陳香。新鮮蛋液緊緊擁抱着蘿蔔乾,彷彿年輕的身軀居住着老靈魂」—呵,多麼詩意的形容。今後我再吃着茶餐廳乏味死鹹的菜脯蛋飯,大可用上這麼一段文字來佐飯,腦內幻想補完,為眼前不夠味道的菜脯蛋多添一點教人回味的色香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