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中拾遺:戲說新光(上)

陪好友少爺占到新光開騷,回到這童年流連的地方,只感唏噓。

當年分為堂座與超等的大戲院,如今已經分割成兩個可供戲劇表演的場地,我一直懷疑少爺占表演的四百多人場地,就是把當年的超等部分改建而成的。大堂倒是變化不大,售賣內地歌手音像唱盤的小店仍在,但是那個有燈泡的舊式體重磅已經不在了。沿樓梯走上去,樑柱轉角,滿是當年依稀,洗手間倒是變得非常光猛簇新,不再是當年嚇得人不敢去的陰暗廁格了。猶幸後台化妝間倒是保留了當年風貌,破落的天花與牆壁石磚仍是當年人面,蒙塵的窗花與擱在櫃上的半卷廢棄菲林拷貝,以至寫着「觀眾止步」的紅底白字木牌,都彷彿在歡迎曾經跟它有過一面之緣的老街坊,嗨,你還記得我嗎?當年叼着雪條的你,如今倒長大了不少呢。

懷念新光曾經有過的,用顏色蠟筆劃位的舊式戲票。當年我弟弟有同學的父親在新光當經理,那是新光幾乎要結業了的九十年代後期,他把大疊免費戲票送給兒子,讓兒子轉贈友好,弟弟分了數十張,看不完,就送了幾張給我,好像有過一整個炎熱又無聊的貧窮暑假,我每天陪外婆吃完白粥醬瓜就會下樓,踱到新光,隨便找齣戲看,走進去歎歎冷氣,迷糊午睡,散場後到馬寶道吃一碗豆腐花,又回到戲院再換一張票,把剛才的電影再看一遍……

當我每天重複看着少爺占在台上的表演,當年的熟悉感覺,又在這個不寒不暖的晦暗晚春再度回襲。嗯,新光就是這樣子的了。

王貽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