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中拾遺：甚麼都相信

電影《少年Pi的奇幻漂流》有一句對白很有意思。Pi甚麼宗教都有興趣，甚麼宗教都信奉，不管是天主教、印度教、伊斯蘭教也入教，父親有天吃飯時忍不住跟他說，你甚麼都相信，其實，就是甚麼都不相信。

想想其實很有道理。家中擺放滿天神佛，又觀音又四面佛又黃大仙又媽祖又塔羅又信生肖星座又祈禱說阿門，說穿了只是沒有任何一個宗教能夠讓你全心信服，甘心委身，才不得不四處借力讓內心安寧，這個神信這部分，那個宗教你對某些部分有所保留，拼湊起來才能得到完整的一份滿足，不就是說明你其實沒有甚麼真正信靠嗎？

在愛情的領域裏，有句老掉牙的說法是這樣的：如果你同時喜歡很多人，那就代表你其實沒有真正喜歡他們任何一個人。所有人都愛，其實等同所有人都不愛，只因愛上所有人的人其實真正只愛他自己，你以為無私的愛，說到尾也許是最自私的也說不定，所以啊，如果你跟所有人都是好朋友，八面玲瓏，所有人都不得罪，其實，就某種意義來說，你已經得罪人了。

就像電影裏Pi的母親後來替兒子辯解的那一句：他不過是還沒找到方向而已。最初甚麼都相信自是不妨，到後來也許只會取一瓢飲，擇善固執，有些人到了這境界便行人止步，可是啊，有些人還是能夠突破這關口，回到甚麼都相信的境地，見山是山，那時候相信甚麼根本不重要了，因為他真正相信的，已經是他的內心，讓他相信甚麼就是甚麼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