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中拾遺：記性

近年記性真的大不如前。

才一再叮囑自己離開這裏坐車之前記得先到書店買書才好上巴士，豈料看到巴士駛過便把買書的事都忘了；每次走進超級市場，總有東西買漏，不寫清單幾乎就不可能把東西買齊；電召計程車，司機才剛致電過來說多少分鐘後到樓下，車牌號碼幾號，這邊廂才聽得清清楚楚，才剛掛線，那四個數字的車牌號碼竟然可以全無印象。也不是無心裝載，試過刻意去記，但在出門下樓之前，又再把那幾個號碼搞混了。

年輕時候博聞強記，一張A4紙的文史筆記十五分鐘內就能背熟，當時一天背熟幾十張寫滿字的A4紙是等閒事，也不覺得有甚麼困難，誰會預料到才不過十多年後，正值壯年，連記四個數字也如此困難？

如今電腦與手機太普及，它們都成了我們的外置記憶體，誰還像小時候能夠輕易記住一個人七八個數字的電話號碼？如果沒有手機與Facebook的提示，我懷疑還有多少人能記得身邊朋友同事的生日日期？只是當這些記錄的工具愈來愈方便就手，我們的記性卻愈來愈差，未到中年便先癡呆失憶，這問題怎麼從來就沒有人表示憂慮？

前陣子帶母親旅遊，惱母親過於冒失，過X光機竟可把護照連機票都忘了拿就逕自走掉，跟她說過的轉瞬忘掉，又會突然怪叫問我東西擺哪裏了是不是忘了在剛才的地方了……後來細想才驚覺，原來不是她想冒失想令人擔心，而是年紀真的大了……確認的一刻竟也忍不住湧起想哭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