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中拾遺:壁花少年

看完《少年自讀日記》,忍不住為電影喊冤。明明原名《The Perks of Being a Wallflower》就跟自讀甚麼的毫無關係,這心懷不軌的刻意誤導只會嚇跑觀眾,看着買早場票的老伯以忿恨的督督聲撐傘提早離場,不是不替導演難過的。

很多人都會把《少年》跟九把刀的《那些年》相提並論,只因兩齣電影都是小說原作者親自操刀處理自己作品,同樣也是半自傳式的青春回憶。然而明明沒有自瀆場面卻被冠以「自讀」二字,作者公然自瀆的《那些年》卻被當作青春清純戀曲,除了失笑,已經無話可說了。

相比之下我還是比較喜歡台譯《壁花少年》。壁花者,派對裏貼住牆邊不敢上前跟陌生人攀談起舞的怯懦自閉者也。主角是個內向封閉的少年,沒有朋友,一直活在過去傷痕的陰影下,猶幸終於遇上不把他當作異類的兄妹,才終於尋到活下去的自信。這一闕不乏傷痛的成長驪歌,比《那些年》沉重陰暗得多,也深刻宏大得多。早在1999年原著小說推出,已經有人把它稱作新版《麥田捕手》,電影裏牽涉到毒品、霸凌、孌童等禁忌話題,赤裸細膩,卻又毫不造作,又豈是自戀輕省、媚俗聰明的《那些年》可以比肩?

曾有讀者謂《書中自有夢女神》的作家男主角很像我,然而那只是我的公眾形象,真正的我,真正教我在電影裏尋到共鳴與身份認同的,其實,是這個一直遇不到知己朋友的壁花少年。

王貽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