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談日本：導演的不可能任務

昨天提及「不可能的任務」，有次跟本地電視創作人閒談，他說在各行各業中最常要求別人完成不可能的任務的，應該是導演。

我聯想到已故日本名導演黑澤明，他在自傳《蝦蟆的油》中憶述《蜘蛛巢城》壓軸那一幕的拍攝方法。電影中，已故演員三船敏郎飾演的主角最終被亂箭射死，最初只見三船左閃右避，利箭如影隨形似的飛來僅僅在他身邊擦過，插在木牆上。電影拍於50年代，沒有特技，黑澤明從日本全國請來「通矢」達人協助拍攝。

「通矢」發源自京都名勝「三十三間堂」，這所歷史悠久的佛堂西面有條長約120公尺的走廊，古時的武士在那兒射箭，利箭帶勁貫穿全長廊才算成功，這種技藝叫「通矢」，「通」字在這場合解作通過、貫穿。

回說《蜘蛛巢城》，據說三船拍攝時不知道射來的是真箭，驚恐萬分，黑澤明為了追求100%真實的亂箭場面及100%真實的驚恐表情而迫使三船完成了不可能的任務。

我認識的香港電視創作人說：「導演為求完美往往要求演員（包括臨時演員）：『我要拍出這樣的效果，你照做吧！』而不會問演員：『你做得到這樣的要求嗎？』」一問就等於有選擇，演員在別無選擇下才會完成不可能的任務，《蜘蛛巢城》中三船的表現就是個好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