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中拾遺：多苦都願意

跟朋友在凌晨四時的msn聊起日出。她說她最近一次看日出是幾年前的事，工作關係，在外地，身邊只有女生和外國人，沒有心儀男性。我說，身邊沒有也沒關係呀，心裏有，也溫暖。

她搖頭。也沒有。感覺很糟，很孤清。後來她問我知不知道她的微博背景圖片就是那次拍下的日出。我問她既然那次感覺既不浪漫，也不快樂，那為甚麼還存成背景圖片，時刻惦記？背景圖片呀，手機電腦牆紙甚麼的不該都是最喜歡的照片，最快樂的回憶麼？如果那次真的很苦，還留戀作麼？

她有點詫異，問我，你不記得過去的苦麼？記住了，才能小心警惕自己下次不要再苦，不要再重蹈覆轍啊。她是個典型處女座，喜歡自苦，這點跟山羊座還蠻相近的。我回答說，不是不記得，只是不會刻意記住，因為吃的苦太多。

要是不常吃苦，也許臥薪嘗膽這一招還是管用的，因為就只有那麼一個苦膽。然而要是苦膽多於電燈膽，吃過的苦太多，常常記着，就會破壞當下，把一切弄苦，令原本不再苦的變苦，令不很苦的變很苦，也令不算苦的也一併苦了，那麼，即使我們生命裏偶爾出現一口甜，太多的苦，就會連那一口甜也會被中和，甜也不再甜，那我們就真的只剩一種味道，只剩一個結局了。

苦不算苦，要是我們心裏並不苦。世上最苦的苦叫自苦，那是旁人無法拯救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