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喪5年 黃精甫：I'm Ready!

易入口的，就不是黃精甫。

外界對他的評價，總是兩極。

當年執導的一齣《阿嫂》（界）爛不少櫈，即使是Die Hard甫迷，也不敵外界批評對黃精甫造成的影響，《阿嫂》之後，他收埋咗自己5年。「嗰5年好沮喪，驚咗拍戲，睇完劇本都推，直情成個人Collapse晒，冇晒信心。」他說得坦白。

他甚至想過轉行做剪接，「做剪接只係對住導演啫，唔使對住幾千人！」

黃精甫媽媽跟他說青衣郵局請郵差，做政府工夠穩定；導演變郵差？又幾Cult喎！郵差做不成，卻遇上麥浚龍（Juno），潛伏5年，一套好黃精甫的《復仇者之死》，贏得莫斯科國際電影節最佳導演。

以為他會繼續不易入口，卻忽然來套輕鬆青春片《保衞戰隊之出動喇！朋友》，還會接拍王晶寫的「唐山大兄式」喜劇，真夠反高潮。由惡啃廿四味變溫和菊花茶，多得那重要的5年，「基本上我乜都搞掂晒！」

沉寂5年，《阿嫂》顯然是導火線。當日挾住金像獎最佳新進導演之名開拍《阿嫂》，結果劣評如潮，信心爆破，跌至谷底，黃精甫才發覺自己根本未Ready。

《阿嫂》係「澎湃哥」，當你拎住啲虛無成績去拍，成件事就變得瘋狂！

「《阿嫂》之後，我發覺自己未達標，甚至在水準之下，令自己好迷惘，有幾場戲，我係特登咁樣拍，但講講吓，唔係喎，真係拍得幾衰喎！完全冇咗自己，嗰陣個人好浮，完全冇晒信心。同拍《復仇者之死》好唔同，嗰場輪姦戲、成班細路殺人嘅場口，我係好有信心拍，你鬧又好，話我拍得差都好，我真心認為要咁拍。」黃精甫說來一貫坦白直接，看來5年過去，他已走出「阿嫂」的陰霾。

上帝要你滅亡，必先令你瘋狂。將心比己，一個新進導演連遇兩部大片，張學友、黃秋生、曾志偉、任達華，位位影帝任你舞，誰不瘋狂？可是瘋狂過後，導演成為箭靶，「或者我未Ready 去Handle，我以為有方法Present個古仔就得，但又出現好多額外問題，最後得個『拍』字，好多嘢我唔能夠控制，亦有啲嘢我控制得唔好。」他說得隱晦：「就好似梁家榮咁，唔可以講真相出來，但係又有人問喎，就係咁！」他總喜歡用比喻來總結，又明喎！

我以前好Stubborn，依家好想衝，你未畀劇本我，我都拍咗兩場先！

《阿嫂》令黃精甫信心創新低，「潛水」期間拍短片、搞舞台劇，做剪片，就是不拍電影，但經過5年沉澱，卻忽然「咩都搞掂晒」！

黃精甫解釋：「呢5年冇拍戲，但剪咗15個Trailer，我好鍾意呢個工作，仲識咗好多導演朋友，尤其係關錦鵬，佢好錫我，呢班前輩令我對電影本質有新嘅睇法，我以前同電影係『榮辱與共』，有人話套戲唔好，即係話我唔好，連配樂唔好都關我事，依家就唔會咁諗！」曾經死不妥協的他，今日會分開「工作」與「作品」；以前將兩者合二為一，辛苦了自己，「依家我揸巴士之餘，都可以開間Bar玩結他，但以前我係拎住結他嚟揸巴士，結果畀人投訴，咁就好唔開心！」

在他沮喪期間，黃精甫媽媽曾叫他轉行做郵差，「佢話青衣郵局請郵差，政府工又穩定，唔使咁奔波。」想像眼前頂着紳士帽的黃精甫，穿郵差制服派信，都幾好笑。幸好他未有一沉不起，這兩年忽然拍了《復仇者之死》及《保衞戰隊之出動喇！朋友》（未上映），全因遇上Juno。「佢跟一般流行歌手唔同，特別鍾意佢《借火》首歌，所以好轉折咁認識了Juno。當時純粹欣賞佢嘅音樂，之後再約出來，佢忽然提議試吓拍電影，而嗰時我又自覺Ready，就開始度古仔，唔係佢，我諗我會再『Dum』耐啲，所以某程度係佢Push我做（拍電影）呢件事！」他覺得二人最Click之處，就是大家都想做一些不受條件掣肘，而自己又喜歡的電影，最終促成了《復》片。

拎到個獎先知係最佳導演，我連太陽眼鏡都唔記得除！

《復》片令黃精甫於莫斯科國際電影節奪得最佳導演，頒獎當日因為全程講俄語，宣布一剎那，黃精甫仍然懵懵吓，「我係好戇居咁迎接嗰刻，望到個獎寫住『最佳導演』，先知拎嘅係呢個獎。」得獎後第一件事是食煙，他說：「好似係首個華人拎呢個獎，我覺得我未有資格締造呢個歷史，真係咁啱得咁蹺，上台前都冇人知我係導演，因為實在太唔似喇，仲有人以為我係佢（Juno）個髮型師添！」他又說，今次最開心是行綠地氈，感覺清新好Green，對於那獎座的設計，是關於屠龍記的傳說，也覺得很特別。

兩次得最佳導演，黃精甫都多謝他口中的恩人曾志偉，對於二人關係，他這樣形容：「就好似老竇畀錢我開公司，我蝕晒，就唔敢再問佢借錢，於是我自己搞另一間公司，睇吓有咩幫到佢手，就係咁！」據說當年《江湖》令曾志偉勁蝕，黃精甫之後無再拍曾志偉投資的戲，係咪唔敢？「我唔係唔敢呀……其實都係唔敢，因為唔好意思，我覺得蝕錢事小，令佢失望先係最唔開心、最難過，記得有一年香港國際電影節佢係焦點影人，喺佢唔知情下，我剪咗段片送畀佢，陳可辛錄VO（旁白），當時做訪問講起都喊，因為一講到男人情義，我就特別忍唔住，好似《英雄本色》咁……」

佢有正義嗰種衝勁，哪怕能力好低，佢都係超人！

《復》的調子沉鬱，切合黃精甫風格，何解又突然「跳線」拍青春片《保衞戰隊之出動喇！朋友》？「我想試吓由最Darkside去到最Sunshine，對我嚟講，最極端就係拍卡通片。」拉埋編劇黎堅德，講起細個時最鍾意嘅《宇宙大帝》，未決定開拍，兒時情懷已一擁而上，公司更極速買來由張國榮唱的主題曲及一集《宇宙大帝》版權，萬事俱備，咁套戲講乜？「我想講咩叫正義，唔係底褲着喺面，頭髮有鈎就係超人，夠膽出聲叫人唔好扔垃圾就係超人；出手制止人虐貓，你就係超人。超人可以無處不在，問題係幾多人夠膽做？溫超飾演嘅角色就係我哋想講嘅超人，雖然畀人摧殘，但覺得見到唔啱就要講出嚟，最後令身邊的朋友Juno醒覺，組織一班草根街坊去打壞人。」故事聽起來的確幾Sunshine，至少觀眾容易入口。

至於電影說兒時情懷，誰沒有？黃精甫喜歡曾經有過的情懷，「我鍾意嗰個時代，唔係因為超人打嚟打去，而係我覺得嗰段時光我哋生活得好開心，但今日已經感受唔到呢種快樂，香港變咗特區後，香港人只係Live（生存），冇Life（生活），所以我哋一定要Voice Out，無論拍咩戲，無論觀眾睇唔睇到，自己都要知做緊乜！」此片是香港亞洲電影節2011的閉幕電影，故事說正義與友情，重提很多珍貴但又被人遺忘的價值觀，或許很多人視電影為娛樂，毋須太認真，但黃精甫卻認為拍電影是一個責任，「我哋有責任通過作品表達對世界的睇法，令呢個世界好一啲！」

後記：不受市場左右？

市場與票房從來不是黃精甫關注的事情，難道市場對他沒一點影響？「市場反應會影響我嘅心情，但冇乜影響我嘅選擇，我決定做定唔做，唔係因為市場，而係因為我嘅心情。」電影上可能如此，但面對租賃市場，他的選擇還是不免受到影響吧？至少他因灣仔舊Office的租金大幅增加45%，而選擇遷至土瓜灣廠廈，不過，新Office多了無敵靚景大露台喎，決定雖受影響，但心情應不受影響吧？

黃精甫Profile

拍短片出身，1997年憑獨立製作《我愛水龍頭》贏得香港獨立短片及錄像比賽劇情組金獎，其後因風格異類的《福伯》而獲曾志偉賞識成為重點培育導演之一，並於2004年憑首次執導的商業作品《江湖》奪得金像獎最佳新進導演，繼而開拍《阿嫂》。之後5年主力接拍短片、舞台劇及剪接等工作，近作包括為他帶來莫斯科國際電影節最佳導演殊榮的《復仇者之死》以及即將上映的《保衞戰隊之出動喇！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