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中拾遺：才華也是色相

年少無知，以為才華比色相持久，刻意放任皮囊，努力鑽研才華，即使無才可去補蒼天，至少也把時間花在適當的地方上，才不枉身入紅塵若許年。

然而年紀漸長，卻驚覺原來除了石頭，世上根本就沒有比較持久的東西。反正現今整形技術發達，整形後的高鼻巨乳，有時候比起才華這種虛無縹緲的事物還更屹立不倒，經得起時間考驗。才華與色相，本來就不一定是對立的，色相也是才華，以為清逸高潔的才華二字，其實也不過是色相一種。一旦需要江湖賣藝，賴以維生，兩者便是五十步與一百步的分別，前者不一定比後者高檔多少，不過曲高和寡，利錢較少，倒是比較肯定的。

才華和色相，兩者皆難經營維持，即使再多花時間鑽研深究，也不過是延緩衰落消失的一刻，無法長久維持高峰；且折舊率高，彈指便從指縫間溜走消失。以為才華比較持久，不過是因為才華摸不着，色相看得見，我們才有此既定的錯誤印象而已。當年紀漸大、體力衰退、肉體朽壞，才華也必不持久。那些我們曾經仰望的大作家、大導演、大編劇、大畫家，年紀愈大，野心與作品架構也愈來愈大，然而作品水平與成就卻不一定隨之提高，有時可能故步自封，仍然停留在幾十年前，甚至回了塘而不自知，教人不忍卒睹。才華、色相與金錢也會貶值，世上還有甚麼是持久的？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