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物語：想像祖母

父母來港以後，同樣換了名字。我記得母親原來的名字，但記不得父親的，反而記得姑媽原名關福田，六姊弟依福字排。

姑媽和父親是同父異母姊弟，我問父親以前的事，他不願提起。理由是過去的人和事已經過去，沒必要再說。這理由莫名其妙，但我無從反駁。

姑媽和父親是同父異母的，以常理推斷，我的祖母是妾，並非跟大祖母同為平妻。

父親從來不說，跟兄妹談家族往事又全無幫助，他們說父親跟我說得最多，好像不知道有兩個祖母，我只能憑零碎記憶想像祖母是怎樣的人。

姑媽結婚以後，父親才出世，他們並非在同一屋簷下成長。正因如此，從他們的做人態度，以及他們常說的道理可推想他們的家庭教育。

姑媽常說：「有條蟲就有塊葉，天生天養。」意思是上天要一條蟲來到世上，必定為牠準備一塊葉，不會讓蟲餓死的。跟聖經寫鳥兒不種不收，但不愁食物一樣。

姑媽和父親同是樂觀的人，同樣信任人，不會騙人，但會被騙。

他們相信天無絕人之路，祖母不會教他們捨己為人，只會教他們做好自己，然後幫忙別人，可以想像兩位祖母都是善良樂天的女人，可惜不知道她們的姓名，連她們各有多少子女也不知，只知加起來六個，相信我的祖母跟姑媽的年紀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