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上旅程：上海理髮店

在整理文件時，看到一張舊名片，上面寫着「上海溫莎香檳男女髮廊」，這家早兩年已結業的理髮店，卻帶來一連串的懷舊回憶。父親是山東出世、北京長大的北方人﹔母親是上海出生長大的，於是我們家在香港光顧的便是這類型的店舖。

以往家住的尖沙咀區有不少上海式理髮店，雖說是上海，但裏面工作的，往往包括來自各地的北方人；聽他們說話是件很有趣的事，理髮師大多數跟客人講廣東話，所以來自各地的鄉音便會出籠，而他們同鄉之間就用當地話交談，簡直像個「聯合國」。加上客人也來自不同地區，那種場面就更有趣，例如上海理髮師努力在講廣東話，廣東客人又盡力希望用國語回應，往往都是雞同鴨講。

這種理髮店沒有華麗的裝潢，甚至不是那麼整潔，一入門便嗅到一陣怪味，但已聞怪不怪了，四周總有點雜亂無章；這邊開着電視機，那邊開着收音機，當賽馬日更加馬經不離手，但手持客人髮絲的員工，卻又能一心二用。

到處散落的舊雜誌，都是他們的重要工具，人一多，員工隨手遞給客人，有次他們把一本五年前的土炮鹹書送上，令我尷尬不已。他們使用的毛巾、鏡、刷、掃，以及那些圍着頸項的紙條，都是一種文化特色。

跟香港其他理髮店最不同的還有，當洗頭時，客人是把頭向前對着洗面盆；有次一位男歌手跟我說，自小也光顧上海式理髮店，某天他到其他理髮店洗頭時，一個反身趴在躺椅上，面向瓷盆。員工不禁向他問：「你做乜鬼呀！」別問我那歌手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