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物語：神在瞬間

川端康成《掌中小說》中譯本有過百篇小小說，我覺得部分故事有聯繫的，也許是相同角色在不同故事的初遇和再遇，例如《神在瞬間》的殘障少婦，想是《戒指》的少女。

看《神在瞬間》時，即時想起博爾克斯的《傳說》，後者的中譯本不足200字，談及寬恕，教過那麼多中學生，差不多無人明白。作者沒有解釋人能否寬恕人，我會跟學生說我認為作者暗示人不能寬恕人。

《神在瞬間》讓我確定先前理解《傳說》無錯，故事寫男人認為自己犯錯，傷害偶遇的少女，川端康成清楚寫：「他明白了，求她寬恕之類的做法也是錯誤的。他明白了，由於傷害人而站在高處的人，向由於受傷害而站在低處的人請求寬恕，這是一種驕橫的心理。」

川端康成和博爾克斯的兩篇小小說都涉及信仰，我沒有信仰，單以人的角度來看，兩個故事都寫人很易自視過高，將自己放在較別人高的位置，誤會他人的幸與不幸均由自己而來，請求寬恕是自以為是的。

跟學生解釋時，我會舉例甲殺死乙，就算乙做鬼都表明寬恕甲，甲仍要接受法律制裁。如果有天堂和地獄，即使乙原諒甲，甲一樣要落地獄的。

做了壞事，別奢望得到寬恕。我們只能選擇一生不做壞事，況且，不做壞事應是最自然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