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9/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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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中拾遺:爆爆爆爆

駱以軍費盡心力的長篇小說《西夏旅館》剛獲得第三屆紅樓夢獎,很替他高興。可是,作為喜歡他作品的讀者,同時又會很坦白的說,《西夏旅館》,並不好看。

不好看不是因為寫得太好,而是因為它太晦澀、太難消化、太無度,看得人很膩。也許因為當你了解到他在那幾年如何吃力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眠不休,以瘋狂的爆發方式把作品完成,了解他在那段人生重壓時光如何一邊應付壓力與焦躁在小說裏構築他的宏大藍圖,你就更加覺得,因為作者太着迹、太用力,所以,它失去了魅力與神采了。

有些作品,你吃不消,但你會敬佩欣賞作者願意付出心力把自己深挖到那個程度,這些作品是很應該獲獎的作品,卻不是能讓人有所感動或者啟發的作品。駱以軍作品的魅力永遠在於他那種吊兒郎當,那種不經意的唬爛與油膩的荒謬,才是他文字的光華所在。他的散文因為順手拈來,舉重若輕,所以常常光彩攝人,然而我知道那不是他的主菜與力點所在。

當你太着緊一件事,你就會用多了力度,也會變得拘謹嚴肅。過於認真有時候不是好事,當你要把所有最精彩的都包攬進去,把一切塞得密質質的,就沒有氣孔透氣,當不停爆爆爆爆的時候,人們就會產生審美疲勞,那時候,就會吃不消,或者麻木無感的了。也許你會因而再加重劑量,然而,那只是把自己和讀者一併逼進窮巷而已。

每位作家都有他認為最出色的慣技,可是當優點趨於極端的同時,缺點也變極端了。

王貽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