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在微博會整理一下自己最近讀過的書，每次都會收到讀者留言說，你怎麼可以看這麼多書啊？我平時揭兩頁就無法集中了。我說，我也常常問人怎麼可以坐在電視機前忍受那些無營養、無新意的電視節目，我看一分鐘就待不下去了。一句到尾，習慣與興趣而已。

朱光潛在《談讀書》這篇文章裏說，有些人讀書，全憑興趣。這些書可以毫不相干，今天讀天文，明天讀莎翁，後天研究蜜蜂，旁人認為重要而自己不感興味的書可以一概不理﹙天啊這根本就是我嘛﹚，朱光潛說，這種讀法猶如打游擊，亦如蜜蜂採蜜，它的好處在於使讀書成為樂事，對於一時興到的著作可以深入，久而久之，能養成一種不平凡的思路與胸襟，壞處卻在於使讀書氾濫而無歸宿，缺乏專門研究的「經院式」系統訓練，產生畸形發展。

如果想當專門學者，學有所成，蜜蜂採蜜式讀法當然不足取，可要是你單純視讀書為一種樂趣與向上運動，亂讀其實也有亂讀的好處，不過倒要小心別走火入魔，別以一葉當知秋。現代人對讀書已經沒有興趣，你還要求他們一板一眼地在專門範疇按部就班鑽研，卻是陳義過高，不切實際了。

因此，我只能說，想讀甚麼，就讀吧。只是每次看到讀者們把我開的書單當藥單，歡天喜地如有所得，就不禁既疑惑又無奈。是打算拿那些書名去唬人，還是光讀書名就以為自己已經讀了，正如看過戲名就等於看過那套戲，可以四處批評裝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