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7/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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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中拾遺:伊卡諾斯綜合症

這世上除了彼得潘症候群外,原來還有另一種氣味相近的,叫做伊卡諾斯綜合症。

這種心理症狀是由梅禮博士發現的,是一種「上升者」的病症,特徵包括「激烈的熱情、自信心急劇提升、想像的飛躍、容易興奮、自鳴得意、精神膨脹、莫名狂喜」,即無端Hyper、容易自High,動輒興奮狂亂,盲目衝動,不夠理性又不太顧後果的就是了。

李歐梵在《中國現代作家的浪漫一代》裏,把徐志摩形容為伊卡諾斯綜合症患者。他認為徐志摩感情無窮無盡,帶着旋風式的即興行為,情緒波動,突然歡喜,突然憂慮,這種沒由來的活力與熱情,全都顯示他確實是一個詩人氣質的伊卡諾斯。

伊卡諾斯是希臘神話裏的人物,用蠟做了一雙翅膀逃走,卻因為飛得太高而被太陽融化了他的翅膀,結果黯然墮地而死。這是伊卡諾斯的宿命。說也奇怪,徐志摩對自己的伊卡諾斯特質雖不自知,卻曾在《想飛》這作品結尾如此寫道:「忽的機沿一側,一球光直往下注,硼的一聲炸響,炸碎了我在飛行中的幻想。」沒想到這段文字竟一語成讖,一九三一年十一月十九日,徐志摩乘坐飛機從上海到北京,準備到北京大學教書,飛機卻在山東濟南附近被濃霧影響,撞而毀滅,同時兩名機師同告罹難。

就像神話裏的伊卡諾斯般,我們那位足不點地、熱情如火的康橋詩人,最後竟然得到如此詩化的死亡,在最接近太陽的高空中,被火燄的翅膀包裹着,以神話的淒美傳奇方式離開人世。

王貽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