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6/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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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中拾遺:班門弄斧

曾幾何時,在采石磯詩仙李白的墓前,有不少騷人墨客前來憑弔,懷古致意之餘,更不免在唏噓與感懷中題咏幾句,可吟的卻不一定是李白的詩作,而是自己臨磯賦的詩,寫完了,俱懷逸興壯思飛,唸完了還好意思寫下來,刻在采石磯上,自以為這就能跟李白比肩而立。

這風氣一開,來采石磯借憑弔為名,逞露文才的庸才就更加多了,某天,有一位書生來到此地,唸出一首打油詩來:「采石江邊一抔土,李白詩名耀千古。來的去的寫兩行,魯班門前弄大斧。」

乍聽好像是很超脫、很清高的不屑,然而這書生其實根本不比他嘲諷的人高級多少,甚至還是當中最尷尬、最該被吐糟的一個,因為,在他譏諷這群庸才自作聰明的時候,自己也不自覺參與其中,做出同樣行為,讓自己成為自己口中被譏諷的一分子了。

世事就是這麼弔詭。在我們自作聰明批評人家班門弄斧的同時,也許自己同時也在班門弄斧,卻不自知。

我們都很容易看到別人的愚笨與自作聰明,卻往往欠缺同樣清澈的瞳孔去回看自己是否也同樣愚笨,同樣自作聰明。無怪乎那些不幸被捲入是非吵鬧的人總是寧願先吃眼前虧忍氣吞聲,不是為了示弱,而是因為你一旦回嘴,一旦跑出來指正這些人譁眾取寵,你自己也就成了同樣譁眾取寵的同一類人了。

是故所有沉不住氣互罵o靚模的o靚模,要不根本欠缺這份自覺的智慧,要不根本就在賊喊捉賊,目的只是為了博見報,搶佔眼球而已。

王貽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