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夢似乎是愈來愈奇怪了。她說自從看了我在專欄裏說她的夢可能是蝶夢莊周，現實的她其實只是另一個世界的剎那亂夢，夢裏才是回到自己真正的現實之地後，她就更混亂了，而且後來遇到的每一個夢，都更離奇，也更真實，一步步模糊夢和現實的界線。

她在一夜通宵沒睡後迷迷糊糊告訴我，在我失眠的晚上，她夢見我有了一件藍色的連身工衣，穿在身上，會幻變成不同服裝，變西裝、名牌大褸、牛仔褲或者背心短褲都可以。她央求了好久我才肯脫下來借她玩玩。當她穿上這件連身衣，我就乘機大喊「變裙子！變裙子！」聽到這裏我已經搖頭苦笑，天啊！誰都知道她是個跟我一起這麼久從來沒有穿過裙子的女人。當她發覺自己竟然變成短裙女子，立即惡搞大喊：變赤裸！變赤裸！接着，我的神奇百變衣服就這樣給弄壞了。

接下來就演變成常見的爭拗了。我說好端端的一件百變衣服你幹嗎要把它弄壞呢？她卻如平日那樣理直氣壯地說，不穿衣服也是一種Dress Code呀！如果這是一件甚麼衣服都能變出來的衣服，那麼為甚麼不能變成不穿衣服的模樣？誰說我故意把你的東西弄壞？

我一邊搖頭走遠，一邊跟她說這已經不是如夢之夢，而是比真實更真實的真實了。這是一條哲學命題，猶如李天命之謂「上帝能否創造一塊祂搬不動的石頭」，同是兩難的哲學弔詭，怎麼現實裏的你對於這些討論總是無言，夢裏卻能如此流暢精闢地一再說出如此教人深思細味的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