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8/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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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中拾遺:堆沙律

兒時吃薄餅,最喜歡就是拿着那個小小的木盆子,跟姨姨到沙律吧堆沙律。快樂程度僅次於拿着剷子泥耙在沙灘堆沙。假如大部分人最快樂的事就是如何能把那些最後都未必會吃光的沙律堆到比頭還高,惹來周圍一陣羨慕妒忌,那我到沙律吧的樂趣,就是觀看這些笨頭出醜的模樣。

情侶出戰的組別,男朋友總是煞有介事地研究各種食物的材質,例如將紅蘿蔔或者生菜墊底,增加其底面積,再以各種醬料當作水泥黏合,根本就不管最後這千島醬、蛋沙律醬糊成的醬塔最後能不能放進口裏。假使附近有其他情侶,而對方的女友又比自己可愛好身材,這種男人就會更加狠勁,瘋狂堆砌,旁邊一家大小堆塔組別,母親又總是嘰嘰喳喳罵旁邊手震震將逐塊菠蘿像層層疊放到塔頂的懦弱老公,而他們的子女,又總是比母親更吵耳,或者索性把手伸進盤裏亂摸亂攪,檢起散落枱面的蔬果屍骸以彈指神功亂彈亂扔,再惡毒一點,就會檢起塞到妹妹的衣領裏。

我很少會參加這些無聊角力。反正我知道,堆贏了,最後也未必會吃,不過是擱在枱上,等它隨時頹然倒塌,弄髒自己的衣服而已。我最愛做的,就是流連在沙律吧附近,裝作不經意地把黏答答的菠蘿水、千島醬或者很滑腳的麵包屑撒到地上,好讓每個以為大功告成,可以威風巡遊的勝利者,接受他們猝不及防又非常突然的。最後試煉。

王貽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