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球主要央行繼續推行量寬政策大印銀紙之餘，愈來愈多央行加入「負利率」行列，儼然成為救市新常態。對於去年十二月決定加息，決心與環球主流分道揚鑣的美國聯儲局來說，既要為經濟保駕護航，又要避免金融機構受衝擊，現在明顯陷於兩難。

聯儲局在今年度的銀行壓力測試中加入負利率政策，難免讓市場揣測其貨幣政策已然生變。現時聯邦基金目標利率介乎零點二五至零點五厘，與其他央行的負利率還有很大距離，但隨着市場環境劇變，利率政策已開始言人人殊，未來走向肯定較之前變得不確定。

聯儲局在今年度的壓測中，假設的情境甚為嚴苛。當中，三月期國債孳息率將從今年次季起進入負數，然後降至負百分之零點五，並一直延至明年首季。最惡劣模擬情境是全球進入嚴重衰退，企業財務壓力劇增，美國失業率倍增至一成，相當於金融危機後水平。

壓測作為風險評估工具，對銀行體系在各種情境假設下是否穩健至關重要。金融海嘯一役，金融機構是危機源頭，現在不單資本要求有所增加，更有「大得不能倒」名單，以免一旦出事拖垮金融體系。

國債負利率被納入壓力情境中，一方面反映市場現況，如歐洲及日本已實施負利率政策；另一方面折射出聯儲局的憂慮，當前金融市場波動不已，不排除聯儲局正未雨綢繆，測試銀行在負利率極端環境下的承受力。

近期，國際油價崩圍，環球股市見熊，市場把矛頭指向美國去年十二月加息實在太急進。面對千夫所指，聯儲局自然要擺出姿態，正密切監察市場變化，傳達的訊息不容忽視。

聯儲局言之鑿鑿地表示「該情境並不代表官方預期」，市場卻作出大膽預測，估計聯儲局可能為掉頭減息鋪路。副主席費希爾日前亦收起鷹派姿態，指現時很難判斷市場波動性對三月議息的影響，如果事態發展導致金融市場持續動盪，可能預示全球經濟下沉，進而影響美國經濟增長和通脹。其言論被解讀為今年難以加息，與之前預測的加息三至四次大相逕庭。

不過，其他鷹派官員又怎會輕易轉軚。堪薩斯聯儲銀行行長喬治雖然承認近期市場非常波動，但認為毋須恐慌，並指貨幣政策不能對金融市場的每一步反應作出回應，除非經濟急劇變化，否則聯儲局將繼續加息。這番言論隨即對油市及股市構成沽壓。

現時離聯儲局三月份的議息會議尚遠，把負利率納入壓力測試，姑勿論目的如何，背後反映的是環球金融市場動盪，已迫使聯儲局不得不正視繼續加息可能造成的惡果。經歷多年的量化寬鬆及零息環境，並非每個市場都能承受美國加息，暫緩急進的步伐未嘗不是選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