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美元年代重臨撞正環球需求疲弱,產油國毫不吝嗇地集體賤賣石油,加上美國頁岩油開採異軍突起,國際石油市場一下子四面楚歌,一面倒被不利因素包圍。油價在周初終於跌破四十美元關口,直撲七年新低,與去年六月近百美元相比,黑色黃金失去三分之二價值,種種迹象預示,石油價格已跌入惡性循環,高油價年代一去不返。

石油輸出國組織(OPEC)一哥沙特阿拉伯,去年為狙擊美國頁岩油,使出一招傷人又傷己的七傷拳,企圖撲殺頁岩油於萌芽,結果求仁得仁。今年國際油價早已跌穿頁岩油開採成本的每桶五十至七十美元,導致美國相關企業陷入財困,需要減產或停產止血。

按章法,油組成員大可鳴金收兵,可是上周五會議非但沒有減產,反而擺出一副放任供過於求於不顧的態度,以沙特為首維持高產出量,油價立即出現新一輪跌浪。

以推冧油價來阻止一項改變遊戲規則的石油科技發展,本來就是治標不治本,因為油價的均衡價格要看供應與需求,只要油價一升,美國頁岩油產能勢必恢復應市,這是油組控制不了的。

而且,美國原本是世界第一大石油需求國,兩年前搖身一變成為淨輸出國,對油組的倚賴驟降。俄羅斯亦向來不賣油組的帳,不協調減產。現在波斯灣產油國逐漸失去對石油市場的定價權,為保持市場佔有率,明知賤賣也要無奈跟從。

今日的低油價困局,對向來揮霍的中東產油國財政,構成史無前例的打擊,以往開油井等於湧出鈔票的黃金歲月不復再,國家財政入不敷支,今年已開始要變賣家當度日。油組成員國年內破紀錄出售超過二千億美元金融資產套現,產油國財赤成為新常態。

可是要過慣豪華日子的產油國官民由奢入儉,真是說易行難。如果低油價環境持續下去,沙特政府負債相對國家GDP比重,估計會由去年不足百分之二,在五年內飆升至百分之五十。IMF早已提出警告,沙特再不積極滅赤,五年後將淪落到國庫耗盡的光景。

當出賣石油不能應付財政所需,下一步就必須靠借貸度日,沙特今年首次在國際市場上伸手發債,科威特正考慮有樣學樣。這情況在以往高油價的日子,根本無法想像,正好解釋在在需財的沙特,為何油價愈低愈急於出貨,跌進油價低處未算低的惡性漩渦中。

石油市場就像一艘早已超載,只能僅僅保持平衡的巨輪,一旦多載一位頁岩油乘客,即時變得岌岌可危,一方面要面對環球經濟不振,另一方面又錯估中國為首的新興市場對石油的飢渴度,一錯再錯令巨輪加速下沉。油組國家無奈維持產量,形同自絕壟斷下的定價權,油價人踩人式下瀉,前景相當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