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銀行意外地在春節水緊期過後、兩會召開之前宣布減息,是三個月以來第二次,連同二月初降準,人行頻頻落重藥向市場放水,標誌着中國貨幣政策由中性步向寬鬆。然而,與量寬下屢創新高的歐美股市有別,中港股市在降準及減息之後,出現反高潮,在在可見投資市場對中央急急放水舉措有負面解讀,中國經濟失速嚴峻,可能比預期更甚。

其實,中國近期多項反映出口製造業的數據,包括工業生產、固定資產投資、全國電力消費、出口增長率等,都令市場大跌眼鏡,去年初的定向降準,效果並不持久,在中央保增長穩就業的大前提下,去年底人行甚至漠視多年堅持,去年第二季才初見成效的樓市調控措施,在樓價盡現疲態後,態度就立即轉變,由打變扶,揭示經濟底子大不如前的中國,已不能額外承受資產泡沫被刺破的事實。

講到底,中國過去三十年推行經濟改革,創下輝煌經濟神話,靠的不外是低廉勞動力推動出口製造業,支持經濟年年保持近一成的驚人增長,但隨着美國爆發金融海嘯,西方發達國家對中國貨品需求大不如前,中國重要貿易夥伴歐洲及日本,到今日還未走出通縮及經濟委靡的泥沼。

同一時間,中國面臨重大產業轉型,逐步推動中低端製造業步向高增值範疇,但變革未竟全功,而匯改後人民幣又持續升值,加上最低工資不斷提高,內地的中低端製造業競爭優勢,早就被大幅削弱,不少海外企業鑑於內地勞動成本高昂,招聘工人愈來愈難,部分開始逐步撤離中國,甚至把內地生產基地關閉,轉向成本較低的亞洲及拉美國家,甚至回流本國支持當地就業,中國世界工廠的金漆招牌逐漸褪色,向來推動全球第二大經濟體增長的重要引擎,一剎那竟然死火。

一直以來,外資到華投資,不少純屬幌子,實際是用人民幣息差套利,以及博弈匯率升值,造成大量閒資停泊在人民幣資產,今日內地貨幣政策轉向,套息如意算盤打不響,毫無疑問,過去單邊賭升的資金流向肯定會改變。事實上,人民幣兌美元匯價剛跌穿去年四、五月期間地方債危機時的低點,標誌着九年多前推行匯改以來,人民幣只升不跌的神話已告破滅。

與去年初高點相比,人民幣累積貶值近百分之四,到底今次減息周期,人民幣匯價可以跌多少?在今日全球貨幣戰爭愈見激烈下,中國實在樂見人民幣貶值潮出現,這既可提升對外商的投資誘因,改善製造業的競爭優勢,其次也不用走○九年的舊路,豪花四萬億人民幣盲目投資基建,炮製出全國大量的白象工程,以及形成地方債危機,對北京而言,人民幣有序貶值,可說是一石二鳥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