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鵝效應》在投資界已經街知巷聞,但人人都知道肇因和結局的,嚴格而言不算黑天鵝事件,例如美國財政懸崖和國債違約風險等,均是投資者可預計的。在美國感恩節,該書作者塔利布另有體會,從黑天鵝想到火雞的命運。當火雞被餵飼時,不知自己會變成盤中餐,正是現時股市的寫照。美股不斷創新高,誰都不想錯過這場投資盛宴,怎會料到自己成為大戶點心?

農戶會養肥火雞然後宰殺,大戶亦會讓散戶繼續發其財富美夢,此「精神鴉片」來自美日歐央行的極度寬鬆貨幣政策,歐洲正考慮破天荒採取負利率,使投資者相信熱錢不斷有來,音樂椅遊戲還未到尾聲。沒錯,在現今的資訊發達年代,投資者沒那麼好騙了,尤其當有些劃時代產品面世,例如收音機、電視機、互聯網到今日的智能手機,投資者自以為能掌握天下事,第一時間取得資訊便代表安全。

當被喻為百年一遇的金融海嘯,只需僅僅五年就復原,歐洲國家勒緊褲頭又捱過了歐元解體危機,連迷失二十年的日本也好像找到明確方向,令人感覺現在是最好的投資時機。因為利率低至無可再低,美國退市看來最快要待明年,全球主要經濟體持續復甦;再說,全球已經歷多次金融教訓,財金官員應該經一事、長一智,懂得做風險管理。股市只是市盈率較歷史平均值高一些,何須杞人憂天?

不過,金融棋局日日新,次按風暴就只有極少數人能預計得到;昔有荷蘭鬱金香泡沫,今有比特幣炒得瘋狂,歷史仍是不斷重複,金融風暴仍會一次又一次發生,安逸反而令人忘記歷史教訓。投資者試圖說服自己股市估值未算過高,證券分析簡單地認為今年企業業績增長一成、明年可多賺一成半……愈似安全便愈危險,最後像火雞一樣「死於安樂」。

全球金融海嘯爆發之前,美國經歷了二十年繁榮;歐洲負債纍纍的過程,是源於人民少工作、多享樂。眾人皆醉我獨醒未必是福,時機不對過早沽空,可能會輸得粉身碎骨,但時刻保持警惕之心總有益處。不妨打個譬喻,當賭桌上已連續開了十多鋪「大」,在最終開「小」之前,可能仍會繼續開「大」,這時便需要控制注碼,勿貪勝不知輸變成一鋪清。投資者自以為不會是最後一個接火棒的人,即使輸了亦會乖乖認錯,可惜到頭來,多數人均迷信股市只是短暫調整,忘記「溫水煮蛙」是另一個股市警世寓言。

無論發生過多少次股災,股市劫後總會重生,但股市和經濟均離不開盛極而衰的永恒道理,如同不斷繁殖的火雞到了感恩節前夕,便是時候送上餐桌。人類自以為比禽畜聰明,但當被貪婪蒙蔽的時候,實與羊群沒有兩樣,甚至連一些屬於專業投資者的人,亦離不開人追貨、我追貨,怕的是表現落於人後。因此要像塔利布一樣,看看盤中的火雞,再看看自己日漸膨脹的投資組合,不要忘記資金派對總有曲終人散的一日,風平浪靜時更需做好防風措施。